夜晚到了。
蓝心侧身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个婴儿一样蜷缩着身体,背上的伤口随着血管的跳动,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
巨大的疲惫感来袭,她想要睡去,但每当她就要睡着,疼痛感又再次把她唤醒。
此时君策孤身一人站在中宫外侧的宫墙下,凝望着高高的墙,他知道蓝心就在这面墙的后面,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君策收买宫女打听情况,得知蓝心已被用刑,心痛不已。
这偌大的皇宫就是一座吃人的怪物,弱小的个体无法在这里生存,就只有被吃的命运。
第二天一早,君策早早来到上书房,打算放手一搏,请求楚王出面赦免蓝心。
楚王此刻正在屋内听户部尚书郑待问汇报淮南旱灾的赈灾情况。
君策在门口徘徊,他拿不准楚王的心思,若楚王不满他钟情于一个宫女,那他的请求不仅救不了蓝心,反而会害了她。
但事已至此,若自己不去救蓝心,那她迟早也会被皇后折磨而死,不管怎样,值得一试。
几番踌躇徘徊,楚王议政结束,郑待问走出上书房,正好撞见等候在外面的君策。
郑待问见太子神色有异,在楚王书房外徘徊却又不进去,便知君策一定有什么烦恼,便迎了上去。
“敢问太子殿下,因何事来找楚王?楚王议政已结束,为何不进去呢?”
君策一直听说户部尚书郑大人为人正直,聪明睿达,或许他可以给自己出出主意,于是把自己跟蓝心的事情给郑大人大致讲了一下,告知他现在蓝心被皇后扣押,事态紧急,自己想求父皇出面,赦免蓝心,求郑大人出个主意。
有关太子妃选拔一事,郑待问早有耳闻,朱家势力早就迫不及待地想再送一位朱氏女子入宫,不论是皇后,还是太子妃,必须是姓朱的。
外戚势力过强,恐对朝局不利,郑待问正愁没有一个机会遏制一下朱家的发展,没想到今天太子殿下主动请求献计,可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郑待问低头思索了一下,计上心来。
“太子殿下,这事说起来倒也不难,只看您如何跟楚王说了。”
君策听了顿时双眼一亮:“还请郑大人指点。”
于是郑待问把该如何跟楚王提起此事,如何请求赦免的话术一一讲给君策。剩下的,就看二人的造化了。
楚王刚刚听完郑大人汇报赈灾一事,淮南各处流民已妥善安置,又逢进入雨季,天降大雨,旱灾情况大大缓解,楚王心情大好。
“皇上,太子殿下在外面候着呢!”
“快让我儿进来!”
君策走进书房,一进门就跪在了楚王面前。
“儿臣犯了错,还请父皇恕罪。”
楚王满脸疑惑,自君策被封为太子,一直表现出色,挑不出半点毛病,怎么今日竟然来主动请罪?
“我儿何罪之有啊?”
“儿臣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拒绝了母后为我挑选的朱家小姐,爱上了宫中的一位宫女。”
楚王最初一见君策跪下请罪,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一听原来是为了太子妃,松了一口气。
“我儿,朱家小姐哪点不好,你不要她非要去喜欢一个宫女?”
“父皇,我国选妃,是否必须是出身高贵的女子才能入宫中选?”
“我大楚国选妃最重要的是看这名女子是否贤良淑德,身为后宫的妃子,既要不妒不奢,安分守己,又要懂得劝谏君王勤政亲贤,出身倒是其次。”
“儿臣也是这样想,太上皇的德妃娘娘,也是宫女出身,秀外慧中,深得先皇的尊敬和赏识。既然选妃不看出身,那儿臣为何必须要与官家女子成婚,而放弃自己喜欢的人呢?”
“这。。。”
“儿臣与宫女蓝心自幼相识,两情相悦。儿臣的生母死得早,从小就没有得到过母妃的关怀,是宫女蓝心始终陪伴在儿臣身边,不离不弃,她的品行脾气,我都十分了解,她决不是那种攀附权贵的小人。如今因为我对她的喜爱,蓝心她被皇后娘娘怀疑心术不正,此刻正被关押用刑,身为堂堂太子,竟然连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都做不到,儿臣真是惭愧至极。”
说罢,君策红了眼眶,不是为了给楚王演戏,而是真情流露,发自内心的伤心。
听到君策提到了他的生母愉妃,楚王陷入沉思,愉妃生前是他最喜爱的妃子,只可惜红颜薄命,生下君策就去世了。
楚王在愉妃去世后悲痛万分,有一段时间甚至因为认为是君策克死了他的母亲而冷落君策,让他吃了不少苦头,现在想来,人各有命,生死由天,哪里是君策的错呀。
想到这里,对愉妃的思念,对之前冷落君策的愧疚,让楚王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皇后怎么对一个宫女如此苛责,身为后宫之首,真是心胸狭隘,不像话。”
“还请父皇赦免宫女蓝心,儿臣不求其他,只想护她周全。”
楚王感慨万分,没想到太子也是个多情的种,他在君策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只可惜年轻注定要吃尽苦头,他迟早会知道帝王无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好了,我准了,不就是一个宫女么。本王看你长这么大,也没有纳入一妃一嫔,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了。”
“你看上的这个宫女,本王就赏给你做你的侍妾吧。不过,太子妃的人选,还要从长计议,我看朱家小姐不错,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一并娶了?”
君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楚王竟然把蓝心赐给了他,顿时欣喜万分。
“谢父皇恩典!儿臣一定会好好爱护蓝心,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离开楚王书房,君策谢过郑大人,便一路直奔皇后宫中接蓝心回去。
皇后不愿放人,但碍于楚王旨意,宫里的嬷嬷也没问出什么端倪,只得准许君策接蓝心回去。
此时蓝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嬷嬷们再次闯了进来,她还以为又要用刑,吓得不轻。但嬷嬷们只是把她身上的湿衣服换了下来,把沾血的衣服扔掉,给她重新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