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筋络,其间血气纵横,是为脉,承天道而显;天地广大,山河阡陌,便是天地的筋络,但其中不是每一处山川,每一道江流都蕴含天道,只有少数,才可以称之为灵脉。
不同的灵脉,有不同的相。就比如赵亦眼中,眼前的山峰自有一种莫名的震撼力,但更神异的是,笼罩着山体的,庞大的相。
那是一只仿佛由黄金铸就的禽足,足上利爪泛出刀剑一般的寒芒,火焰,在这只禽足上含蓄地燃烧,将这一足衬托得如同御火的神圣,让赵亦体内的火核产生共鸣。
要知道,赵亦所修的神体摄取天地五行,摄取的方式却十分深奥,不是直接吸收金木水火土已经具化后的实物,而是在提取五行的道则,这会使这项法门的修炼速度较一般法门低,但却是一步到位,在品质上直接是达到巅峰。
潘碧天也在无意中提到,开创这项法门的是足足五位神魔,那时还没有神魔之争,五人各以一行证成神魔之位,又互相借鉴,才开创了这门法。
在那时,他们称之为道体。也是在之后的神魔决裂中,五人也各自站队,道体成为他们所争的焦点,最后还是神修一派更胜一筹,获得了它的归属权。
以一足法相之火焰,便能引起赵亦体内火核共鸣,也就是说,法相之焰,居然也是火之大道的层次。
那赤金焰足也感应到赵亦一般,本含蓄的火焰如同苏醒了一般,这片火焰,却也如那禽足一样,是金黄的色泽,充满厚重与神圣的韵味。
法相周围的空间,如水纹一样波动,光线被干扰,法相的火焰,似乎在朝赵亦靠拢,但总是拘囿在山体中,无法穿透而出。
赵亦不断走近这座灵气充沛的山峰,那黄金之焰也就显得愈发急躁迫切。隐约中,赵亦听到了一声啼鸣,而在他将脚步真正踏在这座山峰上时,那股黄金之焰居然涌入他体内,赵亦本能抵抗,但火核却似乎在与他作对,自主吸纳这些黄金之焰。
不过,还有那么一小股,被悄悄牵扯出来,没入赵亦怀中的扇内。帝挚的这点小手段没能瞒过赵亦,不过赵亦并未制止,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帝挚还想夺取更多时发力,与他争夺。
帝挚的火核不过刚形成,还不完善,自然争不过赵亦,反而连原有的份额都被抢了部分。他只能放弃。过了好一会,赵亦才又将他那一部分还回来。
扇子内,帝挚腹谤,不过对于赵亦松口的这部分还是甘之如饴。
这个过程并没有因为赵亦的行动而有所阻滞,相反,他离峰顶越近,法相与赵亦间的感应也越强,二者之间,似乎在完成一种融合。
赵亦的心脏,也燃起黄金色泽的焰火,并不灼热,而是温暖和煦,心脏活力在被增强,在赵亦体内铿锵跳动,如同一面战鼓,擂起生命的强音。
而火核,时而变化为黄金色泽,时而又恢复赤色之态。蓦地又有金色纹路篆刻其上,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像是一个“羿”字。
大道至臻,理论上来说,不同的大道之间相生相克,却不会存在所谓的缺陷。然而此刻的感受十分奇特,虽说是火核主动吸纳了黄金之焰,在融合时,火核表现得对黄金之焰好像完全不具备防备之力,甚至有那么瞬间,火核仿佛被掏空了,被黄金之焰的力量取而代之。
也就是说,在刹那间,火之道几乎瞬间被黄金火焰所代表的大道全面压制乃至磨灭。
就像是遇到了天敌的动物,对方能完美地抓住自己的弱点,趁虚而入。
然而大道会有弱点吗?以前赵亦以为没有,现在却不由地开始怀疑。
火核被填满的时刻,赵亦的气势陡然变得虚弱,紧接着火之道重新出现,与之前好像有什么不同,赵亦说不上来,只有修为在无声无息间悄然增长许多。
羿字没入全新的火核内,变化戛然而止。也在这时,赵亦登上峰顶。
一共十二间修炼室,每一间却都有赵亦三间房间般大,显然不单单只是提供一个修炼场所。不过此地的修炼室只修建了这么点,想来也是学院觉得能到达此地的学生不会太多,而且,要在此地修建这些修炼室,也是个不小的工程,比较地脉的威压摆在这里。
他扫了一眼,发现其中一间有人在使用,大概是正在突破,有气息外泄出来。以防自己修炼时被干扰,赵亦选了一间离的最远的修炼室使用。
他的心思一碰到变化完善后的火核,便完全沉入其中。
而在另一边的修炼室,灵气围绕着一个男人,形成一片风暴,男人的气息在风暴中,越来越难以感知。他仿佛融入了风暴之中,成为了风暴的一部分,再或者,他成为了环境中的一部分。
很难去相信一个人的气息可以敛聚到这种地步,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悟灵境巅峰,离地印也不过一线之隔。
当然,赵亦因为灵脉的特殊性可以做到如这人一般内敛气息,不过却还没有发现别人可以做到这一地步。
而这个男人,显然在赵亦面前,甚至在所有人面前,都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其对自身的掌控力,甚至超过赵亦。赵亦若是看到此人的脸,也不知会不会吃惊,因为此人,正是与他有三月之约的风从砺。
风从砺的剑就在他身旁不远,飒飒晃动,要出鞘而出。剑柄蓦地抽出一丝,陡然间有剑光激射而出,剑柄还要拔高,被风从砺按住,完全被剑鞘套住,那些剑光也随之散去,修炼室的地面有几道新的痕迹出现。
修炼室的地面用特殊的材料制成,建设之时便考虑到了修炼之时可能有的一些情况,能抗住修士们泄露的威能。
饶是如此,这件修炼室的地面也可以说是千疮百孔了。
他的气息已经十分凝炼了,那道无形的瓶颈在这份力量面前脆弱不堪,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踏入那片新的世界,但他还在忍耐,将这份力量一而再再而三的压缩。
风从砺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情况,要战胜那个人,就必须先突破自己的极限。
为了这一天,他等了整整一年。
地脉带来的威压本来一直在增大,方才却陡然下降了一大截,让他更有信心,把自己的上限再度拔高。这多出来的一份实力,就有可能成为他决胜的手段。
他的修炼室,灵气越是狂暴,他的存在便越是无华,剑入鞘内,不露锋芒。
而他不知道,在另一间修炼室,也有一个人,正折腾出莫大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