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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落的情绪是会扩散的，整个实验室内低沉的气压，让在场的每一位都没有办法提起自己心中的斗志，全部瘫坐在椅子上，空洞的眼神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绝望。
“怎么了？我的孩子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个表情啊？”一个爽朗的男性声音从实验室大门处传来，这与实验室内气氛格格不入的声音犹如尖锐物在黑板上划过一般刺耳，实验室中的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又是那个男人，就是上次将实验室里的那个人直接按在墙上的黑衣男子。所有人都想在下面小声的议论，但又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上一个被带走的西方科学家至今没有任何消息，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被架出去的人。
“我们只是没有搞清楚这个实验项目的真正目的，以及我们应该为这个项目做些什么，因为我们每个人所专攻的专业不……”虞博士从实验室最左边的椅子上站起，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说着，所有人听到虞博士发声都心中一松，这个时候有人愿意主动站出来自然是好的。
那位黑色风衣男子伸出右手打断了虞博士的话，嘴角逐渐上扬，最终形成了一个无比邪魅的笑容，“你们不需要也不配知道这个项目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你们也不用再为自己的不作为找借口；我要你们做什么？很简单。”
风衣男子向前几步，一只腿抬起，重重的踩在了面前的白色实验台上。
“我要你们为了这个项目去死。
没有一个人可以在舒适区激发出自己的潜能，没有人给你们压力，逼迫你们，你们就会一直倒退，我们选择你们，就是看重你们的潜力，我要做的，就是不停的压榨你们，压迫你们；我不懂任何有关你们每个人专业的知识，所以我只看结果，不听任何的借口，如果你们有些许投机取巧的心思，不如先放一放。不然这个‘死’就不再只是一个生动的比喻了。”
声音低沉却洪亮，仿佛在耳边响起的惊雷一般；将那位科学家一脚直接踢到墙上的画面，在每个人的眼前回放着，纵然黑衣男子的表情已经从刚刚说话时的凶狠转变成了刚开始的温柔假面，但是在所有人心中，他始终是一个可以将自己送入地狱的恶魔。
“好了，孩子们，说了这么多你们是不是已经找到自己要努力的方向了呢？那就开始新一天的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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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在网上很容易就可以买到的廉价针孔摄像头。”晨淼将一块链接在摄像头尾部的储存卡取出，“所有的录像会先储存在这块储存卡中，再通过近距离局域网传输到其他设备上。”
“薇薇的房间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东西……”
“这一点，我们反而想要问你，从这个摄像头安放的位置，可以轻松的看到电脑屏幕上的内容，那些所谓的防追踪聊天软件也无济于事吧。”晨淼将小型储存卡放入口袋，这个房间里暂时没有找到可用的读卡器。
“怎么会……”郭喆楞在原地，从眼神中可以看出，这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进展。
晨淼走进卧室，卧室的面积并不算大，双人床对面那一整面墙大小的书柜更是让卧室变得拥挤不少；卧室这一侧的采光有明显的问题，一些光线无法照顾到的墙角都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晨淼将柜门一一打开，几乎所有的书都摆放的十分整齐，除了书架中层的一本红色精装小说；晨淼将这本夏目漱石的小说取出，虽然与书柜中的其他书籍一样，书页的边缘都有些许的泛黄，但这本书的翻阅痕迹更加的明显，甚至其中几页都有明显的折痕。
“她有没有在进行交易的时候与对方产生过比较激烈的言语冲突，导致对方怀恨在心。”
“不会的。”郭喆站在卧室门口，果断的摇着头，“她对任何人都十分的温柔，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的，反正我是觉得不可能。”
晨淼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面前这位至今仍陷在这段爱情中无法自拔；晨淼捧着书坐到床上，床垫传来的回弹感让晨淼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知道这本书里本来夹着什么东西吗？”晨淼说话时还不忘在床上前后晃动着身体，“这本书中间页有明显夹过东西的痕迹，看上去应该不是普通的书签。”
郭喆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没有，没印象。”
晨淼起身，用双手托住床垫底部，直接将整个床垫竖了起来，床垫底部有一处长方形的奇怪突起；晨淼将床垫边缘的拉链拉开，从底部取出一个充满着划痕，无比破旧的深绿色铁盒。
晨淼将铁盒向郭喆挥了挥，郭喆依旧一无所知的摇着头。
虽然铁盒四周布满着划痕，但铰链仍然灵活，很轻松就可以将其打开；铁盒里的内容让晨淼微微一愣，一张双人照下无数张用黑色记号笔凌乱书写的字条将整个盒子挤满，打开的瞬间，有几张纸条就已经弹到了地上。
陆凌米读懂了晨淼传达给自己的眼神，背着手几步走到晨淼的身后，视线越过晨淼的肩膀落在那张照片上；照片上的内容让凌米的小嘴巴慢慢变成了O型。
“这上面的背景好像是那家孤儿院诶；杜薇身边站着的那个孩子长得很像刘瑞呢。”陆凌米小声的在晨淼耳边说着；照片四周有些许破损，白色的边缘也有些泛黄，照片主人应该是也发现了这一点，专门做过塑封处理，照片的背面年份已经模糊不清，若隐若现的黄色数字只能勉强看出具体的月日。
“你认识刘瑞吧。”
晨淼的话让郭喆不自觉的退后半步，左手悬在空中微微颤抖；晨淼则一脸漠然的看着他，这家伙几乎就是把“我知道”几个字大写加粗印在了自己脸上。
“这个人跟杜薇的案子有很密切的关系，如果你知道什么事情，请如实告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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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前一段时间开始就发现薇薇有些不大对劲，对我的态度也变得有些冷漠了；我本来没有多么在意，可能就是在一起的新鲜感过了吧；但是这个坎在心里一直过不去，有一次我来到杜薇家里谈谈生意上的事，也顺便发展发展爱情；饭后我们一起坐在床上聊天，我已经忘记当时的话题是怎么转变到那本小说上的了，不过当我主动拿起那本书的时候，书里原本夹着的照片就掉在了地上；是她和一个男人的合照，我当时气不打一出来，就和她吵了起来。
她跟我解释说，这是她在孤儿院工作的时候，自己班级的一位叫刘瑞的学生。既然只是学生至于把两人的合照一直保留，还特意藏在这本书里吗？我当时心里纳闷，自然就这么问了；她面对我时的语塞让我立刻感觉到不对劲，我追问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以至于后来我直接摔门离开。”
郭喆坐在客厅的桌子旁，眼睛一直没有从面前的那张照片上移开，眼神中似乎依旧夹带着些许的怒意。郭喆的怀疑自然合理，如果晨淼没有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可能也会提出跟他相同的问题。
“我想她为了不再让我看到这张照片，为了避免我们之间再因为这件事情发生不必要的争吵，所以才把这张照片特地放在那个盒子里的吧。”
晨淼坐在对面，点了点头，不停的翻阅着自己手中的字条，“我可以这样告诉你，我们之前调查过，刘瑞确实是杜薇先前在孤儿院工作时的学生，但她对你的疑问有所保留并不是因为这个，”晨淼说着，将几张字条放在桌上，推给了郭喆，“是因为刘瑞在离开孤儿院后，又在近段时间找到了杜薇，并发现了杜薇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写字条威胁她。”
**杜薇老师，杜薇老师真的是你吗？我是你的学生刘瑞，你还记得吗？就是爱你的刘瑞。**
**老师，现在跟你在一起的那个混蛋是谁？看着可不是什么好人哦，要不要我帮你小操作一下呢？**
**老师，我发现你在做一些不太光明的事情哦，这好像跟你先前教导我的时候所说的不大一样吧，有时间跟我见面吧，不然我可就把这些老师的小秘密告诉给你现在的老公喽**
**老师，这又是好几天没见面，有没有想我呢，嘿嘿，想我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见我哦**
**老师，你已经好久没有跟我见面了，再不见面的话，我这个人的嘴可就会忍不住的哦**
......
字条上无比潦草的文字在眼前一遍遍的闪过，郭喆的眼眶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湿润，握着纸条的双手也渐渐握紧。陈潞走到郭喆身边，试图以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从他手中收回字条，以郭喆现在的情绪，这原本就充满折痕的字条不经意间便会被撕成碎片。
“刘瑞这个人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陈潞没有管正在自言自语的郭喆，抬头望向晨淼。
“没有什么进展，准确的说还没有正式的开始调查。”晨淼将绿色铁盒盖上递给了陈潞，侧头看向窗外已经微亮的天空，“这里我看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你回警局申请一下搜查令，白天跟我们再去一趟幸福家园。”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去呢？”陆凌米站在晨淼身边翻看着那本夏目漱石的小说，几处被特地标注过的文字，都带着些许的忧伤。
“去吃早饭，你不饿吗？想吃什么？”
“啊……”陆凌米仔细一想，自己醒过来之后就一直跟着晨淼，晨淼除了推荐给自己德叔的包子外，还真的什么都没有推荐过；突然被这么一问，一时间真的很难想到其他的东西。
“果然还是只有德叔的大包子啊。”晨淼自然看懂了陆凌米的表情，一脸得意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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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站在幸福家园门口已是正午，两旁游玩的孩子也少了许多，想必应该是在午餐或者午睡；当李晓霞第二次见到晨淼陆凌米二人时，丝毫没有掩盖自己的不悦，双手交叉横在胸前，初见时那温柔的形象荡然无存。
“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是港安市刑侦科的陈潞，剩下两位我想我已经不需要过多介绍了；我们来是想询问一下关于……”
“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郭靖那两个孩子的情况上次他们二位来访的时候，我也把能说的都说了。”还没等陈潞说完，李晓霞便率先打断了陈潞的自述，手指不断的在手臂上敲击着，“我也不想再多耽误咱们双方的时间，请回吧。”
“我们这次来，是想询问一下关于刘瑞的情况的。”
听到刘瑞二字之后，李晓霞显然无法像先前一样淡定，就连从身旁走过的几位老教师听到这个名字都不由得回头看向这边。
“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我们不仅知道，而且还知道这个人跟杜薇有关系。”
“这些事情算是我们幸福家园的内部信息，我们可以选择不配合调查。”
陈潞将放在裤子口袋中的搜查令取出，展开，在李晓霞面前晃了晃，“我们是带着搜查令来的，不管你是否愿意配合，我们都可以继续进行调查；而你呢，也可以选择去警局考虑是否愿意配合。”
李晓霞显得有些犹豫，眼神在左右躲闪着什么，思考片刻后轻叹了一口气，“那去我的办公室聊吧，在这里谈影响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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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物品的摆放没有多大的变化，只不过阳光照射进来的角度不同，给房间增添了一些别样的气氛；晨淼坐在原本李晓霞的座位上，用鼠标在电脑前肆意的点击着，可能这就是有搜查令之后该有的快感。
原本存放着刘瑞照片的文件夹果然已经被李晓霞从电脑中删除，如果不是提前在杜薇所租的房间里找到了与刘瑞有关的线索，想直接从李晓霞嘴中问出些什么想必是十分困难的。
“刘瑞原本是你的学生没错吧。”陈潞像模像样的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但只要李晓霞靠近一看便会发现上面的片片空白，陈潞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在来的路上，晨淼二人口述给他的。
“……没错。”李晓霞原本还有些许的顾虑，听到陈潞这么一说反而有一种妥协的感觉，“既然你们都了解到这种地步了，我想我也就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了；不过在我说话时，我希望你们三位不要打断我。”李晓霞走到门口，将办公室的白色木门慢慢的关上，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坐在位置上的三人。
“就像你们所说的，刘瑞是原来我班上的孩子，因为成绩一直不错，在和其他孩子交往上看上去也十分的友善，所以我们一直将他当作一个好学生看待；杜薇原本就是我们孤儿院较早收留的一批孩子，在出门闯荡之后决定回校继续帮助我们，教导这些孩子，我是十分感动的，但谁也没有想到，这是她在孤儿院工作的第一年，也是最后一年。
事情发展一段时间之后，杜薇开口告诉我实情；刘瑞，这个孩子曾经试图和谐过杜薇。
听到这样的话，原本这个孩子在我心中的印象难免会有所崩塌，但我起初仍然是站在孩子这一边的，毕竟杜薇是刚刚来这里工作，年轻，漂亮，惹一些孩子们喜欢倒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但毕竟是孩子嘛，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李晓霞右手紧紧的握住自己的左手腕，咬了咬嘴唇，“如果不是我亲眼目睹过，我至今为止依然不会相信。”
“当时是一天下午的课间休息，我来到女士洗手间，准备冲洗一下布满粉笔灰的手；当我正要打开水龙头时，我听见厕所里侧的隔间持续的传出不自然的响动声，隐约的还夹杂着女性艰难的呼喊。等我走到隔间门前，那一幕我至今没有办法从记忆中抹掉。
刘瑞正将杜薇按在马桶上，强行撕扯着杜薇的上衣，教师用的黑色短裙也早已被撕扯的破烂不堪，杜薇被刘瑞用毛巾堵住嘴，不停的挣扎着；奈何刘瑞已经是一个十分强壮的孩子，当时的杜薇根本对抗不过他的力气。
当他听到我在身后的严厉呵斥时，还在用舌头舔舐着杜薇的脖子，那样丑陋的嘴脸，这怎么会是我的学生呢。甚至他根本就没有理会我的训斥，直到其他男老师进来才将他从杜薇身体推开。
随后的一段时间，杜薇的情绪都无比的消沉，刘瑞在我的调查中也逐渐表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与同学之间的和睦，只是因为所有孩子们都惧怕他，只能听从他的命令；成绩很好也是因为威胁了几个学习好的同学，在考试时帮助他作弊；在我询问他，你这个样子，未来凭什么找工作，凭什么在社会中谋生时；他的眼神散发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诡异光芒，他挺起胸膛，自信的对我说，他将来要做一个杀手，谁给的价钱高，就替谁做事；这是一个孤儿院未成年的孩子应该有的思想吗？
我曾经多次想找借口将其逐出孤儿院，没想到每次前来劝阻我的都是杜薇。她一直对我说，没有一个孩子天生就是善良的，每个人都需要经过后天他人的感化，恳请我向对待孩童时期的她一样，再给刘瑞一次机会。她本人都没有继续追究，开除刘瑞这句话，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虽然直到刘瑞成年，他也没有再在学校内对其他女老师做出过出格的举动，但他本人在我们老师之间的印象早已跌落至谷底，唯一能给予他微笑的，也只有杜薇；在毕业前一刻，杜薇还不忘摸着他的头，对他说，以后成人了，要找一份正当的工作，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人。”李晓霞说着，眼角略微有些湿润，眼睛不经意间扫到陈潞手中的那张杜薇与刘瑞的合照，“这张照片是在刘瑞毕业前一年的教师节上，杜薇要求我给她拍的；她的意思我明白，是想试图通过自己温柔的态度，来化解与孩子间产生的隔阂，但当杜薇靠近刘瑞时，我可以看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她是凭着怎样的勇气才敢迈出这一步的呢。”
李晓霞的话在不断的抽泣中结束，整个室内的气氛也变得极度压抑，窗外洒进来的金黄色光芒显得那般的不协调。晨淼滑动鼠标的手早已停下，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进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