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粒粒没想到第一份兼职是卖电话卡。正值移动联通竞争得厉害，乔巧只觉商机来了。“兼职啊？”杨粒粒有些犹豫。
“我们迟早要步入社会的。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此时不准备更待何时。尤其是你，太单纯迟早上当受骗。”
“卖电话卡就不上当受骗了？”杨粒粒哈哈大笑，见乔巧没心思跟她抬杠，便正色道：“容我思量会。”
她打电话给老爸征询意见。“别影响学习就行。”
再打电话给周正明。他好笑地说，“兼职？杨粒粒，你会干什么呀？”她愤愤地挂了电话，见乔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人说不谈恋爱的大学是不完整的，要我说不兼职的大学是不完整的。绝对的不完整。”
杨粒粒便豪气冲天地说：“那我让它完整一回！”
好累啊。她们一幢幢宿舍大楼跑，讲得口干舌燥地也就卖出几张而已。“这么便宜的卡都没人要。真是见鬼！”杨粒粒抱怨。
“换卡多麻烦啊。大堆联系人。不是没事找事么？累不累？还能坚持么？”
“能吧。对了，学校周围的商业街！我们卖给那里的店主。他们不就是讲究经济么？”
乔巧听完眼前一亮，她拍拍杨粒粒的肩：“小脑瓜子不错嘛！”
“呵呵。都说我大智慧没有，小聪明不断啦！”杨粒粒把往常的批评当赞美。小聪明也好，总强过愚蠢吧。
事实证明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她们俩也趁搞活动，预存话费各自获赠自行车一辆。“咱也算是有车一族啦！”杨粒粒站在自行车前摆pose，笑的乔巧前俯后仰。
“给。”乔巧将挣到的钞票分一半给杨粒粒。她得意忘形：“哇塞！真不敢相信，我也挣钱啦。还有这么多哦。”乔巧看着她忍住笑直摇头：“杨粒粒，瞧把你乐得，太容易满足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中了好几百万呢，而且是美钞！你真像个小守财奴。”
“是吗？”杨粒粒犹自快乐，继而诧异：“乔巧，你说它们不就是些纸吗？怎么这么值钱呢？”
乔巧笑出声来：“得，我收回刚才的话。守财奴才不跟你这般傻。它本来就是钱嘛，当然值钱喽！”这话说得天衣无缝无可反驳。
“西方曾经有个哲人说，女人啊，华丽的金钻，闪亮的珠光。为你赢得了女皇般虚妄的想象。可知你的周遭，只剩下势力的毒，傲慢的伤，撩人也杀人的芬芳。女人啊，当你再度向财富致敬，向名利欢呼，向权利高举臂膀，请不必询问那只曾经歌咏的画眉，它已不知飞向何方。因为它的嗓音已经喑哑，为了真实、尊荣和洁净灵魂的灭亡……”
“好啦，当自己哲学家啊。别疯了。”乔巧桶她，“咱这对黄金搭档得取一名字吧。”
“叫疯癫组合。你是疯子，我是癫子，缠缠绵绵，闯天涯。”
“还真是疯言疯语。”乔巧顿了顿：“叫巧克力好了。咱们都爱吃。况且涵盖了咱俩名字，当然按谐音啊。”“巧”和“粒”，巧克力。这样说还真是绝妙，非这个名字莫属。果然滴水不漏，乔巧典型的办事风格。继而她变戏法般拿出两块巧克力来。杨粒粒剥开，放入嘴内。脸上漾出满满的笑来：“从今天开始，巧克力组合正式诞生！”
“你啊，给点阳光就泛滥。”
“呵呵，给点刚光俺就会开朵花哦！”
晚上杨粒粒将前后经过报告给周正明。他模仿葛优的语气提高嗓门说：“21世纪什么最难得？人才！”
“是是是。您老说得对，21世纪最难得的是人才，尤其是像您这样的人才。累不累啊，人才？”他终究憋不住笑。
杨粒粒不理会他的笑，说：“当然累了。你会按摩吗？”
“怎么，你要给我按摩？这么贴心？”周正明故意这样说，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这样喜欢带点恶作剧的心情逗她。
果然，杨粒粒佯装生气：“浑身酸痛的人是我啊，是我是我还是我。”透过电话，她夸张地哼哼两声，“不过，哪次有机会我给你按摩吧。我会。而且是专业级别的哦。”
“你就吹吧……”周正明开心地笑。他就是喜欢和她抬杠，喜欢听她慵懒地声音，喜欢她不食人间烟火的无忧无虑。
人的习惯都是时间的结晶吧。正如很多人睡前要读圣经，杨粒粒听完周正明的电话方能安心睡觉。这是她每日的功课。虽然最初是周正明迷恋她的声音，而现在是杨粒粒迷恋感受他的存在……
杨粒粒知道很多情人节。中国的七夕，西方的情人节，日本的白色情人节……光棍节却是大二了才听说。11月11日。
“明明是双棍。还光棍节。快用双节棍，哼哼哈兮……”杨粒粒不失时机地边唱边舞。比周杰伦还杰伦。惹得她们在床上笑的直打滚。
“希望你们在光棍节告别单身哦！尤其是翟雅，若名花还不有主……”
“我校男生继续厮杀。”乔巧很有默契地接口。
翟雅忙做委屈状，“我冤啊！我爱的名草有主，爱我的都惨不忍睹。命苦啊！”手机铃声大作。她跑出去接。“是王子还是青蛙啊？”杨粒粒冲她背影恶作剧地大喊。
杨粒粒主张去参加单身party。乔巧同意。秦小璐笑眯眯地说：“我就不加入了。对了，你们的听力作业写完了么？”两人异口同声回答没有。“不是一向学习第一，活动第二么？怎么换风格了。”临走前小璐疑惑地嘀咕。杨粒粒暗自笑。她的风格？她的风格向来都是不按常理出牌。
Party设在开心吧。女生的水果饮料是免费的，男生酒水钱自付。不时有男生跑到吧台上唱歌，呵呵，还用说么，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脱单也！台下隔一小阵便有起哄。杨粒粒一边吸着草莓汁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种种暧昧。周国平说得不错，调情是一门艺术。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能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酒吧居然也有如此安静的时刻。唱得真好，在这样躁动的晚上难得的真情。
“啊，汪洋，汪洋！”摇曳闪烁的舞台灯光，然而杨粒粒还是认出来了。想必是为秦小璐唱的。幸福的女人啊！不对啊，秦小璐不是在宿舍么？她顺着汪洋的视线看到一个女生在台下用心倾听。灯光真是太昏暗了，好熟悉的背影，但不像是小璐的。秦小璐在宿舍看书呢。是谁呢？乔巧明显也听到看到了，杨粒粒这么大的动静焉能逃过她的法眼。然而她对粒粒疑问的眼神毫无回应。
杨粒粒准备走过去看个究竟。一个男生迎面走来挡住去路：“你好啊，杨粒粒。我是宁思远。”他递给她一个洗好的苹果。今天晚上真是见了鬼了。她脑子转不过来。他怎么知道她是杨粒粒，他为什么偏偏递的是她喜欢的苹果？她看着周围穿戴行为都很绅士的男生和精心打扮过的女生们，不禁懊悔自己一身运动服素面朝天地坐在这里。好傻。
“宁思远？”杨粒粒赶紧催动记忆，隐约想起翟雅介绍过他还给过号码，只是她没联系而已。
“计算机协会会长？”杨粒粒试探道。她对自己的记忆没信心。
“虚名罢了，老乡你好啊。”他笑笑。果然是。
杨粒粒记得最后自己是被乔巧领回去的。她没喝酒，却恍惚得厉害。人多空气停滞，重金属的音乐让她头晕脑胀。一出吧门，冷风迎面扑来神智也清楚了不少。回到宿舍，只见小璐坐在床上翻杂志。“怎么样？”她期待地看着她俩。
“喝饮料，吃水果，看表演，玩游戏。”杨粒粒梦呓般说了一通。“真羡慕你们，日子过得逍遥快活。”小璐由衷地说。杨粒粒定定地看着她，想起刚才的事情：“对了，我看到汪洋了。他……”
“他说和兄弟聚餐。难道也在开心吧么？这么巧哦。”秦小璐兀自惊奇。杨粒粒正待否认，但见乔巧一边对她使眼色一边说：“很晚了，睡吧。”万年不变的结束语。
哐当。大门被踢开。站在门边的杨粒粒吓一跳。但见翟雅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满脸欢欣。“被色狼追啊？”杨粒粒调侃她，一边往乔巧身后躲。翟雅这回破格没挠她痒痒，轻轻地笑：“怎么可能？”
“翟雅。我碰到宁思远了，就上回你介绍的男孩子。”
“挺不错吧。”翟雅笑道。杨粒粒未作评论，说出她憋了一个晚上的疑问：“他怎么知道我就是杨粒粒呢？”
“睡啦睡啦有话明天说啊。”乔巧又来了。
“别啊，那我今晚就睡不着了啊，你就忍心看我被好奇心啃噬一夜？”杨粒粒抱着乔巧的手臂摆出软磨硬泡长期抗战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态势。
“忍心。就你，还被好奇心啃噬一夜？倒下去三分钟就见周公去啦。”说完从目瞪口呆的杨粒粒怀里抽出手来，一个漂亮的转身。
翟雅笑着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洗漱完上床睡觉，明天一上午的课呢。正待睡着，她的电话响起。居然是乔巧的短信：“还用问么，肯定是翟雅告诉的呗。晚安，傻瓜。”她笑了：“正委屈着呢，你刚刚欺负我。”再加个哭的表情发过去。正摁着，周正明的声音传来：“在干吗呢？今天光棍节，我们宿舍喝酒去了……”嘀一声有短信插入。她打开来，迷糊地看见宁思远的名字：我第一眼看到你便觉得你有艺术家的气质。
开什么玩笑。运动员的气质还差不多……这是她最后一丝意识。太累了，杨粒粒睡过去，手机都没关，周正明还在说着什么。辐射什么的管不了了，眼皮似乎有千斤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