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抬头望向少女，语气甚是熟络：“你怎么就出手了，不是说这次看戏吗？”
慕卿垂眸，说出来的话看似毫无道理但听起来有很有道理——“就在那里看着你跟人家死磕到重伤？一点也不值好不好。”
“那我还得多谢你的关心了？”洛九的话慕名无奈。
慕卿摆摆手：“不用不用，你要是重伤了，就意味着没有人可以帮我处理殿里的一堆讨人厌的东西，那还意味着我不能出去了！”她将琴放在膝上，仰头饮酒，“我才不要呢。”
洛九：“……”
在场众人：“……”
苏肖心道：儿媳妇这么有个性吗？不愧是那个人的女儿啊。
酒香四溢。少女也没有什么张狂的表情话语，却在无形之中透露出一种霸气。
“这位……流音殿少殿主为何不下来说话？”李林煜很不喜欢少女这般居高临下的模样——什么算无遗策人，什么少年英才，哼，看他怎么整她。
慕卿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也可以上来试试。”
李林煜冷哼一声，心道：他们玉琳教的轻功天下有名，这种挑衅，真的是无聊。
心想着，便踏步而起。
慕卿抬眼，纤长的手指划过莹白的琴弦。
铮——
李林煜连退几步，掉到地上。慕卿居高临下道：“是我好几年没在江湖上公开出手，你们这些人都忘了？”说罢，不再理会这些人，将目光转向了孤清。
女子抬头，也看着她。似是觉得这个角度不太好，干脆飞身而起站在空中。这一举，引了众人惊叹。
这众人之中，不包括流音殿的弟子。
李林煜眼皮子一跳，似乎，发现了什么微妙的东西呢。
孤清死死地盯着红衣少女，莫名觉得这个人，很亲切。
“你就，不好奇吗？”慕卿勾起唇角，但是没有笑。
“好奇什么。”
“为何这里的人听到‘桃源之州’，会如此讶然。”下面流音殿弟子的乐声停了。慕卿又喝了口酒，觉得现在的感觉，正好。便抬手，抚琴。
孤清神态自若：“为何要好奇。有些山野小地没有听过九州四海之名，很正常。”
“非也。”慕卿阖眸，“你看这个地方，像是，山野小地吗？”琴声一转，“事实就在你的眼前。这里，可不是有着九州四海的，你之前所处的世界。”
此话一出，惊讶的，不只是孤清。
另一个，世界？
暗处的漓城眸色幽幽——他记得，他小时候好像听说过一本名叫《山海流年志》的禁书，上面写的，好像就是这些东西。可是这书早就被销毁了，连他也没见过。慕卿又怎么会……难不成，雪月流音殿，私藏了禁书？！
这要是传了出去……
孤清的目光，依旧落在慕卿身上。她突然抬手，一团黑色雾气直直冲向似乎没有丝毫防备的少女。
“慕卿！”
“姐姐！”
少女抬眼，右手沾了手臂上剩下的鲜血，于空中一划，便有幽紫色的火出现，在她身前围成了一个半圆。击碎了雾气。
她笑了：“我们，能好好说话吗？”
孤清怔住了。
脑海中的那个红衣女子，在忘川前，用同样的火，救她，离开深渊。
“啊——”孤清捂住头，想要再多想起一些，但只剩下了不尽的疼痛。
慕卿面色一变，垂眸，将手臂上剩下的全部血液滴到琴上，再次抚琴。
“这是……《极乐》？”洛九看着红衣少女，像是诧异于她为何会在此时弹奏这首曲子。
《极乐》？苏淮瞪大双眼。
“……雪月流音殿慕卿，的，成名曲？”月逍遥站了起来。
十岁，一时极乐。
月逍遥觉得奇怪——他曾经听到过《极乐》的仿版，似乎，不是现在这个曲调呢……突然，身后就传来了一声轻叹。男子将目光放到了苏淮身上。却见他直直看向慕卿，目光热切，与其他人很不一样。男子心道：难不成，苏淮他……
应该，不会吧。
似是一瞬之间，黑色雾气暴涨。
孤清的面庞爬上了不祥的黑色纹路，那一双眼眸，通红通红的，可怕极了。慕卿面色不改，只是轻声叹息，竟，是换了一个曲调。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其中一个流音殿弟子疑惑道，“这支曲子，明明是，流音殿至悲之曲《暮玄》啊。为何在少殿主手中，就成了，《极乐》呢？”
“因为只要心有逍遥，世间皆《极乐》。”
洛九惊奇的看着苏淮。
他记得，这句话，在慕卿十岁弹《极乐》的时候，说过一次。
心有逍遥，世间皆极乐。
这个人，听懂了慕卿的琴声。
男子低笑——他明白，为何慕卿对这个人另眼相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