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头郑灵苍正要送母亲出门,小桃子又回来了。人未到声先至,伴随着一阵悦耳的铃铛声,“公子~公子~我把衣服给你取回来啦,赶紧换……呀~夫人!小桃见过夫人。”小桃子不知道武宣冉在这里,连蹦带跳的进了院子,结果正好撞了个满怀,闹了个满脸通红。
“你呀,怎么老是这么冒失,快去给小斌换衣服吧。”武宣冉边说着边笑着出了门带着青燕回中院去了。
将军府上却跟别家府上不一样,也许是因为郑将军行伍出身,家里也不似别人家那么多规矩,对待下人那是极好的,加上武宣冉的温柔贤惠,持家有道,整个将军府充满了温馨和睦的气氛。
“小桃子呀,怎么老是这么冒失~”灵苍公子学着母亲的样子逗小桃子。
小桃子面上的红色还未褪去,却又被灵苍公子逗上来了,正是面若桃花,显得愈发娇艳“哎呀!少爷莫要逗人家了~”
原本将军府里主人对待下人和丫鬟就比较和煦,而郑灵苍在前世好歹也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共产主义接班人,所以对自家的仆人更是和风细雨,尤其是小蛮跟小桃子,由于自小就在一起长大的原因,更像是他的哥哥和妹妹,而不是什么丫鬟小厮。
郑灵苍边换衣服边笑着说:“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记得帮我准备酸梅汤哦,最喜欢喝小桃子调出来的了。”
“少爷你想得美哦,刚才已经传来了一阵闷雷,如此闷热的天气少见,怕是不大会儿就要下大雨了,再给你喝酸梅汤的话怕是要害你拉肚子了,夫人肯定饶不了我……快点快点,李先生怕是已经快要到书房了!”
小桃子拒绝了郑灵苍的无理要求,一边捡起郑灵苍扔在地上的脏衣服,一边不断地催促要他手脚再麻利些。
“哎哟喂~这丫头怎么总是这么没完没了的唠叨啊……”郑灵苍心里悄悄嘀咕着。
当然不管他心里犯什么嘀咕,去找李先生上课的事情却是不能再拖了,他可不想再挨老爹的竹板子了,毕竟他老爹是大将军,手劲儿也是非一般人能比的……
郑灵苍梳洗一番,用一盏白玉发箍在头顶束出了一个四方髻,换好了小桃子拿来的一袭青衫,如若肤色好看,想必会被人称好一个翩翩美少年,只可惜由于肤色的原因,看起来却没那么出众了,还好有一股说不清的气质撑场面,倒也让人看得过眼去。
“少爷真好看~”小桃子心里这样想着,送灵苍少爷出了东院大门往中院的书房走去。
郑灵苍走在后花园的小路上,抬头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才想起刚才那阵闷雷,又把它抛到了脑后。
“呔!兀那老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携利器来我将军府伤害小红和小绿!且摸摸你脖子上的脑袋还在也不在?!”郑灵苍忽然从修花匠老张头的背后跳了出来,对着老张头一阵张牙舞爪,却看那老张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想必是早已经习惯了这古怪的灵苍少爷咋咋呼呼的样子,一跛一跛地转过身来说“呵呵,小少爷啊,你说你这都多少回了,能不能换个新花样儿?你不腻我都腻了……唉,说到底还是你们年轻人的精力旺盛啊!”
所谓利器,自然就是花匠老张头手里的剪刀了,至于小红和小绿其实就是将军府后花园中的小花小草,数量也是不知凡几,此时正值夏天,偌大的园子里姹紫嫣红,一朵朵繁花绽放,鲜丽娇媚,娇艳多姿,伴随着时不时的微风袭来,花香味沁人心脾,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少爷你且来看看这小红和小绿今日被小老头照顾的怎么样?”说完话,趁着郑灵苍低头看花的功夫,老张头抬头看了看天,放下剪刀就准备把工具收拾了回自己屋里去,老成精的家伙自然知道这天气马上就要下雨咯。
“嘿嘿,老张头你还别说,这小红小绿被你侍弄的真的不错,继续加油吧!撸起袖子加油干,我看好你哦~我先去见李先生,马上要迟到了,晚点再来找你玩儿啊,到时候让你看看我的厉害,你教我的那个崩拳我已经掌握啦!”说着话,郑灵苍对老张挥了挥手又往前面跑了,老张头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过去继续收拾东西,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这小子怎么就学的这么快呢,我这点儿压箱底儿的本事就快被他掏完啦。”
说那老张头,其实也不简单,年轻的时候跟着郑疆一起在行伍之中出生入死的,一直做到了郑疆的亲卫“虎头卒”,直到有一次随着郑疆误入了一个敌军的陷阱,被追击袭杀三百里!为救大将军结果膝盖上中了一箭,虽然最后援军到达,捡了一条命回来,可是却没法再留在行伍之中了……
老张头跟着郑疆一生戎马,家中已无亲眷,于是郑疆带他回到了永安城的将军府,当作手足兄弟一般看待,平日里并无杂事劳烦,只是偶尔教导一下府上的家丁护卫,花匠的事儿却是他自己要求做的,老张头不愿做闲人。
将军府上有不少的伤残之人,皆是因战导致伤残的虎头卒,他们无法继续参军,郑疆也不放心他们独自生活,都被郑疆请到自己府中,随便找个职位安顿着,也算是让这帮无家可归的老兄弟衣食无忧了。
从后花园出来转个弯儿,就是将军府的书房了,那李先生每日里正是在此地给灵苍少爷授课,此时李先生正在埋头整理案上的书籍。
这屋里正中间摆着一副书案,正是郑灵苍每日读书学习的地方,东首有一张黄花梨木大桌,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笔洗、水滴、镇纸、笔架、笔筒等等的基本配置,另外还有臂搁、砚屏、小香炉……最显眼的是一块栩栩如生的虎形摆件,据说通体都是由一整块千年沉香木打造而成,前腿着地,后腿略带弯曲,虎口微张,露着利齿,虎首略微拧过来一些角度,如若去看它的眼睛,会有一种被这老虎正盯着,随时会扑过来的感觉,颇有神韵在其之上。灵苍少爷每日趁着先生不注意的时候,就偷看这只老虎开小差。
郑灵苍在门外整理衣冠,然后缓步走入书房,转过身去给正在收拾大书案的李先生施礼,弯腰鞠躬,然后抱拳作揖道:“先生好,学生郑灵苍前来学课,有劳先生了。”说罢还不能直起身子,待到那先生抬起头来对他说坐,方才直起身子坐在正中间的蒲团上去。
这边刚刚坐下,外面就起了大风,穿过书房的门窗发出呜呜的声音……
“还真是变天了,不过这风声怎么有点像小孩在哭呢……”李先生还未说话,所以郑灵苍此时端坐在书案前面胡思乱想着。
教导郑灵苍的李先生名为李泓,是当代公认大儒,听说李泓打小就异于常人,极其聪慧,天资聪明又勤奋好学,正应了那句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李泓十四岁时已经写出了不少优秀的诗篇。十五岁时就能精习《春秋》。郑灵苍知道了李先生的光辉事迹时曾说:“这就是个学霸中的战斗机啊,妥妥儿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当然在这里,没人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灵苍啊,之前教你学的君子三畏、四不、五耻、九思你可曾记下了?”
这是李先生整理完毕开始授课了……
“回先生话,学生都记下了,君子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君子四不:君子不妄动,动必有道;君子不徒语,语必有理;君子不苟求,求必有义;君子不虚行,行必有正;君子有五耻:居其位,无其言,君子耻之;有其言,无其行,君子耻之;既得之而又失之,君子耻之;地有余而民不足,君子耻之;众寡均而……”
随着郑灵苍专心致志的背书声,外面一亮一响之后也串来了雨珠噼里啪啦摔在院子里的声音,只是此时的郑灵苍不知道他的父亲和舅舅在皇宫御风亭里所承受的压力。
一直等到郑灵苍一字一句的背完孔夫子传下来的这些道理。李先生才开口说道:“记下了就好,但是你要明白,记住了内容和明白其中之意可是完全不一样的,灵苍啊,我不知道你的志向是什么,但我希望以后不管你是当兵也好、入仕也罢,能够谨记这君子的三畏、四不、五耻、九思,这将是你做人做事的依据所在,必须得遵守这君子的真意,做一个无愧于自己无愧于父母的人!你要记住,你是我李泓的学生!听明白了吗?”李泓从书案后面的黄花梨椅子上站起身来,义正词严地说罢这段话,用严厉的目光看着郑灵苍,要他回答。
见先生起来了,郑灵苍也赶忙站直了身体,再对先生鞠躬作揖道:“学生谨记先生教诲!永不敢忘!”虽然郑灵苍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李先生的这个样子,但他还是觉得先生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好像浑身都冒着正气,令他没办法不严肃的回答先生……
郑灵苍还没有接触到这个世界的修道界,自然不知道这是因为李泓一生研究学问,已经能够做到微言大指,实为当世儒学大师,离儒宗也就一步之遥!这样的人物虽然没有修习灵力术法,但自有一身煌煌正气,不怒自威,会让人觉得极具威严和庄重,生不起轻薄之心。
“那便好!只要你能做到知行合一,就算对得起我与你的这段师生缘分了,坐吧,今日咱们开新篇,研习一番你大哥参与编纂的秦朝新书。”
李泓坐下翻开了书案上的秦朝新书,才开始了今日的正式授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