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方大将萧漾林回报,突厥的最后一块领地已经被尽数收入我朝之疆土时,朕在朝堂之上失态地哈哈大笑。即使早知这一天的到来,朕仍没有做好迎接的准备。
自朕登基以来,突厥趁朕根基不稳,屡屡侵犯边境。朕励精图治,二十年来等的就是今天。朕封了萧漾林安国侯,他戎马半生,终于可以安下来了。大殿之上,朕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感觉到,他苍老了许多。
退朝后,潮水般的喜悦与激动退去,朕忽而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一种失去方向的迷茫感油然而生,朕用半生所斗的这匹西北豺狼如此便被驯服了。这是历朝历代无一君主所达之成就。此后蠢蠢欲动的敌国没了,周围的朱尔小国亦被皇威震慑,放眼而望,这天下很久不会再有战争了。
先朝皇君皆言攘外必先安内,而外已攘,内亦安,余下该做什么,却无人教导。那一刻,朕忽而有些理解了唐明皇,内外皆安,盛世升平,四海讴歌,仍谁为明皇,都逃不过那一劫。
朕唤来尚未走出宫门的丞相沈烨,养心殿内,朕同他谈了许久。天下民心向朕,朝中大臣清正廉洁,国库充盈,余下朕所需要做的,不过就是将这锦绣山河守好。沈烨是朕还是皇子时的老师,如今朕仍恭恭敬敬唤他一声沈先生。先生年逾六十,初登基时的大风大雨是先生一路帮持着朕,朕才能有惊无险地从那群虎视眈眈的老臣手里逃脱。
先生智慧过人,此次平定突厥,先生的考量也是比我多。
“皇上,这次是除却心头大患,上次见皇上如此开怀还是扳倒孟家的时候。”沈先生说了句似乎有些奇怪的话。
朕明明一直都很开心的,只是这次平定突厥朕特别开心而已。
先生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朕,“孟家,先生的意思是皇后。”
“虽说此乃皇上的家事,但皇后一族之事,朝中大臣早已有微词。这次突厥已灭,那事难免再谈。望皇上早做判决。”
“先生,说的是,朕没想到这一层,是朕疏忽了。”
“老臣给萧将军办了洗风宴,臣先告退了。”沈烨恭敬地退下。
“办了席不叫朕!沈先生,喂沈先生,朕也要去!”朕急匆匆追上去。
司礼大内官尚云枕在一旁笑着摇了摇头。皇上在沈老面前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皇上,”尚云枕有些尖细的声音拉住了朕。
“怎么,你也不让朕去吃席?”朕不满地看着尚云枕。
“哟,老奴怎么敢呢,昨日贵妃娘娘说好了今日给皇上做绣丝金团子的,吃席去了,这团子可就没了。”尚云枕似有为难地看着朕。
“罢了罢了,左右说来都是不让朕去吃席,朕还不能一个人把他丞相府给吃空不成,安国侯也是小气,朕给他封了侯,也不摆两桌请朕吃一顿。”朕一面回走一面碎碎念“对了?你方才说苏贵妃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