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神收敛心绪的唐余站在一旁,看着温小白将各种奇异珍贵的丹药往叶离肚子里送,纵然是传承数千载的大世家公子依旧有些看不过去。
终于,邋遢的中年人止住了叶离的伤势,少年苍白了脸色好看了些。
“您是温监正,对吗?”
听到唐余的问题,蹲在地上查看叶离状态的中年人抬头,表情有些许意外。
“琅琊唐家麒麟儿看来不光是吹出来的嘛。”
唐余脸色有些尴尬,心想世间有几个望极境能暴揍同境呀。
中年人没去管唐余的小心思,继续说。
“你要问?”
唐余愣了一下,旋即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说。
“不论如何,晚辈终归琅琊十一家的人。”
“琅琊十一家?”温小白挑眉道。
温小白起身,吸了口气,望向唐余,向一池碧水望了眼,伸手虚探,原先落水的玉佩就出现在了他手中。
“好个琅琊十一家。”
“听说你唐家最近在青山死了不少人,置办了不少棺材,我再添个棺材放这个送给你们十一家吧。”
唐余颤声回答道;“您说的是真的?”
温小白看了眼唐余,有些同情地继续说道。
“对,琅琊郡,十一家,包括你唐家。”
“将军陵与青山驿道……”
“我说没关系,你信吗?”
“这代表不了整个……”
“重要吗?”
温小白摆了摆手,没再继续说下去,留下表情黯淡的唐余在原地。
面色黝黑的少年刚从水里捞出了先前落水的小箱子,正远远地望着那方白色石台上的繁密纹路。
温小白走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才说道。
“墨家?”
“墨家墨翟,见过温监正。”少年点了点头,回道。
“墨翟呀,这个名字……”
温小白望了眼墨翟手中的小箱子和宽大奇异的剑鞘,继续说。
“墨家游历天下有进入将军陵的传统吗?”
“您也知道,五千年了,这天下在变化。”墨翟回答的不卑不亢。
“只是想不到时隔千载,先祖还有一丝残魂……”
温小白望了眼那方石台,衣袍一挥,刻着纹路阵法的石台瞬间崩碎,回过身来,对墨翟道。
“有些事,变不得。”
面目黝黑的少年脸色潮红,欲言又止,但没说什么,毕竟,这阵法怎么也不会就这样流传出去。
次日,将军陵城内城外流传着昨日将军陵由于年久失修坍塌的新闻,有好事者试图跑去近处围观,却发现将军陵周围早就被陌生的军队围住。
一处不起眼的客栈内,脸色苍白的少年缓缓醒来,刚好对上仪容邋遢的中年人的目光。
中年人的目光中带着几丝回忆,但更多的是不常见的慈祥。
“四肢脾脏,经脉气海,无一不伤,没一个月怕是运行真气都难。”
见到少年醒来,温小白语气平淡地说道,当然他没说的是叶离支离破碎的经脉。
“谢谢您。”叶离忍住浑身的酸痛,对温小白说道。
“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
温小白加重语气。
“你清楚我是谁?”
“清楚。”
中年人望向叶离面无血色的脸庞,微微颔首,轻轻拍了拍叶离的肩膀,说道。
“如果你是去两京的话,来钦天监找我。”
少年点了点头。
不远处,唐余躺在床榻上,看着院子里横放的棺材,一阵头痛。
昨夜他也受了极重的伤,但与此相比,其他方面的打击更让人绝望。
“想我回琅琊也不是不可以,把我杀了装温小白送来的棺材里正好。”
唐余直视面前的老人,说道。
老人仍然不死心,对着唐余准备说些什么,唐余叫喊着打断了他。
“怎么,非要我死?”
“勾结外敌,手足相残,五千年前诸家家祖走的时候就教会了我们这些?”
唐余咳血,有些凄凉地继续道。
“我实在想不到琅琊想我死想到了这份上,也实在想不到你们这些能自大到这种地步……”
“算了,千年前先人用命换的情分,没了。”
“别想让我回去给你们陪葬。”
“……”
某个不甚晴朗的天气里,唐家车队再次从将军陵出发。
载着货物与棺材的车队延续成稀稀落落的一行,消失在晦暗的远方。
车队之后,是一辆孤零零的马车,拉车的是匹枣红色的小马,在墨翟的指挥下有些不情不愿地向前缓慢前进。
看着枣红色小马不紧不慢地前行,掀起帘子向前看的唐余啧啧称奇。
放下帘子,唐余对着半闭着眼的叶离说道。
“四蹄生风,马踏飞燕,你怎么能把世上俊奇傲气都算第一的清秋马驯服的这么好的呀。”
叶离耸了下肩,没说话,过了会,说道。
“驾车的……”
“不是介绍过了嘛,墨家子弟,同去燕京,不如结伴,反正你我两个病人这样也方便,而且我们还一起打过架不是吗……”
叶离点点头,没去问唐余为何要改变主意,也没去问不好结交的墨家子弟为何主动找到自己要求同行。
就这样,三个少年踏上了燕京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