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吓到我了。”何箬竹见她安然退回也放心了些，伸手去拉她的手想安抚一二，只觉她手指冰凉僵直，想必是被吓着了，“没事了，安心吧。”
“我也吓坏了。”夏竹溪捏了捏拳头，手掌又麻又疼，现下若是有热水温洗一下才好，“才弹得实在是叫人贻笑大方。”
“你今日的琴技确实不如之前，吓坏了吧？”何箬竹时常出入夏府，时日长了也碰见过几次她被夏夫人按在桌前弹奏，虽比不上名家大儒可也比今日好上许多。
“所幸磕磕绊绊的弹完了，也没出大错漏。”也幸好此前自己就说过学艺不精，长福也替她说了几句话才算没有太过丢脸。
“怎的叫了你上去。”秦霄然依旧规矩坐着，余光瞥着上座的两人仍在交谈没有看向下面，才唇齿不动挤出一句听得不甚清楚的话。
“我若说王妃恐怕只是想听琴曲，姐姐信吗？”
秦霄然轻哼一声，显然不大相信这样得说法，想听琴曲倒也不必在这样的宴请上提出来，满屋子的宗亲官眷，单单点她一个说是要听个曲子，那这与滇王府如今的表现未免有些大相径庭。
“我也不大清楚。”夏竹溪心中疑惑，若说是她之前揣测的要试探什么，也不该是这么没有头尾地点出来弹个曲子。
“说不好是觉得我在这一众人中实在有些突兀，因此特意要点我出来看看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得帝姬青眼，毕竟也得试探一下邀我前来是不是帝后给的下马威。”
皇家的接风宴县主的满月宴，来了一个既非皇亲又非官眷的小女儿，也很难叫人不多想，夏竹溪的意思秦霄然懂，何箬竹却不以为然，另是一副洞察一切的模样，“箬竹姐姐若是知晓还请教教我，莫叫我惶惑不安。”
“你看着这满座的人，除了宗亲是否还是未嫁的女子居多。”夏竹溪扫视一圈确实如此，只是这些女子她都不大熟悉，从前也不曾见过，看衣物服饰不大像世家大族出身，“只怕是要替世子相看。”
“对了，我入宫确实察出太后有替世子选妻的意思。”秦霄然猛然想起这一着，替世子选妻一事是重中之重，滇王世子已然十七岁，滇王府甚至连相看的意思都没有透出来，太后身为祖母难免有些着急。
婚嫁之事是人之常情，今上即便疑心滇王府有意至建康联姻，为着自己的名声也不好多加阻拦，只好在宴请的名单上下心思。此次滇亲王带世子入京，今上大约也动了以他为质的心思，若是滇王府肯安分守己，也听从安排从中选一位女子为世子妃，日后少不得叫他做个富贵闲人安养一世。只是谁也没想到王妃竟是一个都没看上，反而找来凑数的夏竹溪说了许久的话。
“我瞧着王妃刚刚赐你的那对莼带彩成色不错，近年来可没出多少这种成色的翡翠了。”何箬竹瞟着夏竹溪手上的镯子揣测道，“莫不是真有那个意思吧？”
“姐姐说什么呢，也就是看着帝姬的面上赐下来的。”夏竹溪手里下意识地摸索着玉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即便是在自己身边放个钉子也比找自己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好。
“虽说远在滇城，可毕竟也是正经的皇亲，只要太后还在滇王府不反，这群小姐里面想选个什么样的不行，哪儿就能看上我了。”
“就是得平常些的才好。”秦霄然意有所指，滇王妃的祖父外祖早已致仕，父亲虽有退意奈何吏部总以朝中无人劝他莫退，为避朝堂纷争只能常年称病不朝，明眼人都看得出滇王府的意思，此时若选世子妻子自然是越平常越好。夏竹溪外祖虽早已辞官，可在建康也算根基尚存，无关大局却也不算太差，实在算的上是好人选。
“你们两人年岁又相仿，相中你也不奇怪。”秦霄然还有半句话没说完，不但不奇怪，甚至宫里还会很是满意，若是真有此意只怕宫里会促成此事。
“我记得前次去帝姬府时，滇王世子也来送了东西，只是当时驸马不在，帝姬叫人迎到门外，隔着帘子说了几句话便叫走了。只听那声音便能觉出世子为人爽朗。”
滇王的三位郡主都已成婚，此次并未跟随前往，帝姬生产这种事若无帖子相邀，他们身为长辈也不大会上门相贺，遣世子跑一趟送些贺礼也算全了礼仪。
“都说世子面容俊美，我在宫中远远瞧过一眼觉得也就一般，只可惜当日隔着帘子没叫你见上一面。”
秦霄然的眼光向来比旁人高一些，一听何箬竹言语中有些想见的意思忍不住就要逗她，“若是真的好看，你便退了亲事去做世子妃罢？”
“这种地方莫要胡乱说话。”何箬竹咬唇去瞪她，和手握兵权的人联姻，滇王嫌命长她还不愿意呢，再美的皮囊也比不上家人平安重要。
“话说回来，打发走了世子没多久你便来了，我瞧着从前院到内院似是只有一条道，说不准他见过你。”她只记得当时秦霄然带着她们出内院时，走得还是来的那条道路，算了算时间两人应当刚好遇见才是。
“去时是听见过声响，不过是在回廊的另一侧，当时隔着窗棂翠竹，莫说是人，就连光都不大能透进来，哪里能看见。”夏竹溪颦眉想了一会，“不过我听着有两人说话的声音，两人交谈不似同小厮说。”
“那便不知了，我们隔着帘子只听见世子说话。”秦霄然转过头揶揄道，“说不准人家也听见了你与侍女交谈的声响，对你心向往之。”
夏竹溪故作生气地去拧秦霄然的手，不肯再听她乱说，“姐姐小心着罢，帝姬可时时看着你呢。”
“嗯。”她用鼻腔哼出长长的尾音，趁着长福看向别处一定要讲未说完的话说出来，“且瞧着吧，我看世子选妻势在必行，此后的诗会晚宴可少不了，指不定哪一日我们都得向你行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