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青榭的婚期被礼部定的很急,许是南边真的不大安分,又或许是怕再横生变故急着将事情了结。因着有礼部操持又有太后在旁盯着,虽是时间匆忙但总归没有出现什么疏漏。
滇亲王回滇城回得很是着急,靠近年节却不肯留在建康,夏竹溪总觉得因着这事透着不寻常,年里过得也不甚安稳。
“奴婢听说滇亲王回城路上被刺伤了。”豆蔻手里捧着绣花的绷子从屋外进来。
夏竹溪难得来了兴致正在练字,这话一听手下的笔一顿好好的一副字被这一下毁了个干净,夏竹溪皱着眉又不像要将东西收起的样子,豆蔻看了她一眼才接着说道,“滇王府都要乱起来了,正压着不让外传呢。”
“不让外传你怎么知道的。”她丢了笔在桌上,饶有兴致地去问,豆蔻的消息灵通她向来是知晓的,却不知能灵通到这样的地步。
豆蔻故作神秘地四处看看才悄声说道,“自是从不能外传的地方知道的。”
滇亲王府又不是铁板一块,消息传来便闹得外边都知晓得差不多了,滇亲王又是在回城途中被刺的瞒是瞒不住的,八百里加急传消息到宫中时也差不多要传到外边了。
这事透着些不寻常,滇亲王在南边盘桓多年,往常不是没有被刺过,只是不知此次怎么就叫人钻了空子,若真的出事南边必不会安分,若有战乱于社稷可不是什么好事。
“滇亲王府乱得很那越恭王府也不会安静。”她长叹一口气,这年节过得实在是不见人省心。
“两个王府都不安宁,只怕是没空管旁的事了。”豆蔻将手里的活计放在一旁,看着夏竹溪发愁,“小姐这亲事只怕又要拖下去了。”
陈云初前阵子上门还算是勤快,只是那时滇王妃忙着料理高青榭的亲事,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更是没空来管高青梓的事。
“先下还在年里,便是没有这事也要等到开春的。”她与高青梓的事陈云初同夏夫人大约都商量得差不多了,只等着滇王妃何时有空走个过场罢了。
现下尚在年节里,没有这么急着定下的道理,更何况南疆的事一直没个定论,不论怎么看都不急着将事情定下。
“如今时机不好,左右是定不下来的,你急什么。”
“小姐是不急,奴婢看着大约是等的时日久了,连性子都磨平了。”豆蔻看她一副耐得住的样子实在忍不住要说两句,“如今滇城没有人主事,也不知道会遣谁过去。”
夏竹溪听得出她的意思,高青榭刚成婚是走不开的,今上好不容易将人从滇城召来,自是恨不能将他框死在建康的,决计不会让他回去。而滇城的兵将受滇亲王辖制多年,若派了旁人前往只怕不会有人听从。既要能快些接手滇城事物又要能统领南疆兵将,这人选昭然若揭了。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个来了。”夏竹溪忍不住地摇头,觉得她实在忧心太过。
“我看这些事豆蔻是要比你更上心些。”
豆蔻刚要说话便被夏竹清的声音打断,他径直走到桌前,给自己沏了一大杯茶一饮而尽,夏竹溪看他连衣裳都没换便来了自己的院子还有些疑惑。
“哥哥今日下学得早,想来是途中听了什么要紧事要同我说。”
夏竹清哼地一声,也不着急搭话,夏竹溪已经有些习惯他的心绪不佳,自高青梓登门拜访之后,他时常这样不大高兴。原先她尚能关心地问一问是怎么了,时间久了便有些懒怠再问。
“下什么学,我何时这这时辰下学过。”他瞪夏竹溪一眼,“高青梓去翰林院寻我说话,我这才赶回来告诉你。”
他看了豆蔻一眼,“这丫头倒是比你机灵些,凡事也能多想一点。”
夏竹溪浅笑着向窗外看了一眼,豆蔻心领神会地走出门去,“滇亲王受伤的消息传过来便想到了他或许是要回去的,他同滇亲王府关系紧密休戚相关,这样的事还用多猜吗?”
“他去同哥哥说要自请去滇城了?今上总要权衡一下利弊,大约不会这样轻易叫他前往罢。”
“什么自请前往,今上在朝上直接遣了他去的,领兵。”
夏竹溪没成想这决定做的这样快,说到底南边那一大片到底是滇亲王的封地,除了他本人无论派谁人前往都没有十足能统率全军的把握,更何况高青梓应当是从未在兵营里待过的。若要折中遣人前往,除了他这样一个熟面孔总归还要找个真正能带兵的才是。夏竹溪在脑子里过了一边,实在想不出如今有谁是能派去南边的。
“实话告诉你罢,南疆只怕要闹翻天去了,听元霖兄的意思,那边此次是有备而来,刺伤滇亲王不过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真是要慢慢选定人选,只怕人还没出建康人家已经打进来了。”
夏竹溪原先以为只是小打小闹一番,却不知会这样严重,“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夏竹清深深看了她一眼,还是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说是已经打了一段时日,戍守的兵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有些苦苦支撑的意思,边境连发三封求援,原先若是滇亲王如期赶到边境但也没什么,先下是要出大事了。”
夏竹溪猛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这样的时候派一个毫无经验的人去边境领兵无异于送他去死,她脸色发白站得有些不稳,“还有谁?总不会只叫他一人前往。”
“卢校尉的嫡子。”
夏竹溪听到这名字心便放下了一半,若是要遣个能叫人放心的文官去盯着,那便不会在兵权上动什么心思,若有滇亲王在旁指点应当不会出事。
“哥哥总不至于急匆匆跑这一趟,只为告诉我这个。”这事等晚上回府再说也是一样的,倒不必这样着急地跑回来。
“他明日一早便要走,你略收拾一下,同我一道去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