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还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姊姊一直都是最好的。”
男人拿起妆台上的梳子,轻轻刮过黎萧耳鬓边,将一绺蓬松的乱发梳整归拢。
“不过你打扮成这样,半夜出门,若是遇着仆人丫鬟,该怎么说?”
“无这个无需担心,少将军府家法严厉。晚膳之后不容家仆随意出门。”
“那就好。”
“姊姊,我还有个疑惑。”
“说。”
“若是这会儿安朔冲进门来,看见我们这样亲密,你觉得,他会如何?”
如何?
会杀人吧。
黎萧自然而然地想到那个男人满目通红、周身肃杀的模样,心跳猛地一顿。
那样的情状,她仿佛在哪儿见过,心底没由来地慌张窘迫。
安朔知晓楼泱的存在,楼泱亦芥蒂安朔同黎萧名义上的关系。
假使这臭小子故意搞点儿什么事情,将安朔引过来,事态发展的方向可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老天,她的本意可不是想挑起两个男人为她决斗厮杀。
她又不是祝英台!
难得楼泱忽而轻笑两声,说:“姊姊放心吧。便是要气他,也用不着今日。”
男人扶起黎萧,自推门步出庭阶。
阶前凌乱。
什么座子板凳,书卷废纸,杂乱地铺在四周,无人收捡。
“安家小子就让姊姊住这种地方?”
“这院子先时还算整齐,不过是今日白天胡闹了一场,才像被人洗劫过似的。”
“闹什么?姓安的还敢同姐姐胡闹?”
“他倒没有。是他养的那群伶人太胡闹。我可从来没见过胆子那么大的伶人。仗着主人家的宠爱,便敢逼到正头娘子院前叫嚣。”
“他竟也不管?”
楼泱眼底具是厌嫌,连名字都懒得唤了。
黎萧也有些无语。
“他当然不管,本就是他授意那些女孩子到我门前闹事的。”
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容易就交了底牌,如今连此身自由难保。
黎萧这心里正愤愤呢,转头却瞥见楼泱杀气氤氲的神色。
“哼。所谓少将军,不过尔尔。姊姊且看着,今晚阿泱为你出气。”
“哎呀,其实也没什么。若非他刻意为难,我又怎么借机使坏?趁乱脱身?泱啊,听姊姊的话,一会儿咱们搬了东西就走,且不可恋战哦!”
“怎么,姊姊舍不得我伤你郎君?”
花衣男人将灯笼夹在腋下,两手便十分老派揣在袖里,侧过头,冷冷瞥了身旁女子一眼。
她淡定随行,瘦弱的身影在夜色中盈盈袅袅,像朵随时会被风吹断的细兰草。
“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最好,可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我没有这个把握。不知你听过‘庖丁解牛’的故事没有?”
庖丁解牛,刀刃绝不与筋骨坚固处硬碰硬,而是游走于骨节间隙之中,用最省力,最不费刀的办法将全牛的肢解。
看着楼泱迷茫的眼神,黎萧便将这个故事简单叙说了一遍。
谁料那小子听完之后,看她的眼神忽然有些不对。
“姊姊从前常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挂在嘴边,如今怎么讲起了‘庖丁解牛’?”
黎萧一时语塞。
――抱歉,我只知道你姊姊是个狠人,没想到她还有个外号叫“小猪佩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