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凌剑开口,红锦一双大眼弯成优美弧形,“凌大哥我们又见面啦!”
凌剑笑道:“你们才刚回到凄梅山庄,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得忙着庄里事务,真是辛苦了。”
“凄梅山庄四道关卡分别由我们绿、红、紫、银四大弟子掌关,之前我和绿绣外出不在,只好请其他弟子代劳,现下我们回来了,自然得继续各守岗位。”
“红锦姑娘,不知这第二关是何难题?请尽管说吧。”
红锦吐了吐舌,道:“凌大哥,很抱歉,此关我什么话都不需要说,也不能说,这是庄主下的命令,对任何一个前来闯关之人都是如此,一视公平。”
凌剑点点头,开始观察周遭环境。
此石室与第一间石室空间大小差不多,石室内光线一样晦暗不明,须靠烛火照耀才能看得清楚,石室中央同样摆放一张石桌,唯一不同的是石桌旁多了两张椅子,桌上竟已摆好一盘棋局。
凌剑、程若兰不假思索,双双坐下,凌剑两眼直盯着桌上的棋盘瞧。
棋盘上刻画有线九直十横,楚河汉界画分两地,将、帅、车、马等棋子摆落其间,凌剑深知此乃象棋棋局。
再观棋局,见黑红两造皆有子八颗,黑将一方有将军、二象、二车、二包、一卒,红帅一方则有大帅、一仕、一相、一俥、二马、一炮、一兵,布局已定,双方看来势均力敌。
凌剑虽是书剑双修,却非善奕之人,对于下棋只知马走日字象走田,炮须包架车纵横等基本走法,面对如此繁复的棋局竟不由得发愣。
程若兰见凌剑紧盯棋盘,良久不语,心想凌剑正专注于’如何破解棋局,当下亦静默不语。
凌剑表面看来冷静,其实心下慌乱不已,自忖:“这石室里摆此棋局究竟是何用意?难道只消破解棋局便算过关?再者,黑将红帅各占一方,我到底该下黑棋或红棋?本以为红锦姑娘会选择其中一方与我对奕,但现下看来并非如此。”
各种想法在脑中翻腾着,不知不觉中已过了两刻钟。
时间如流水般逝去,凌剑索性赌上一赌,将红帅一方当作我军,黑将一方视作敌人,以求克敌制胜的方法。
他观局心想:“目前我方有二马一兵在敌营,此时双方大炮正遥遥相对,我方一马恰好成为对方大炮之包架,若不速移恐怕炮、俥皆失,所以我应当马六退八,如此一来敌方之炮反而成为我方的包架,接下来便可直攻将军。”
转念一想:“但此时敌军只须包二平四就能轻易化解,倘若敌方下这一着棋,我又该如何化解?”
种种走法在脑中盘旋演练,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却浑然不自觉,凌剑双脚好似已向下扎根,两眼注视着棋盘,身躯纹风不动。
程若兰静待良久,见他始终不动如山,差点忍不住阖眼睡着。
其实此棋局乃古谱“适情雅趣”中“状元归去”之局,凌剑见包马往来相持不下,突发奇想干脆以退为进,于是策马归回,孰知如此一来竟使我方死俥化为活俥,直捣黄龙,锐不可挡!
凌剑想通棋局走法,彷佛一股活泉贯流全身,右手一伸欲移动棋子,没想到凌剑手一碰触棋子,剎时冷汗直流。
见凌剑终于有所动静,程若兰瞬间提起精神观看,见他表情奇异,疑道:“凌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凌剑惊异不已,“这…这棋子…竟然不能移动……”
程若兰跟着大惊,也伸手碰触了棋子,不只凌剑欲移的红马不能动,棋盘上所有棋子彷佛长在棋盘上似的,一体成形,无论如何就是移动不了。
凌剑本想暗提内力拔起棋子,却又怕因此损坏了棋盘,遭逢此变,只好再度沉思,另觅他法。
程若兰不如凌剑一般沉着,不停地在石室内来回踱步想法子,她望向红锦,见红锦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程若兰求道:“好妹子,拜托妳帮个忙,这棋子根本移动不了,此局该如何解才好?”
红锦生怕被庄主责骂处罚,此时纵使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将所有的话硬吞下肚。
“程姑娘,别为难红锦姑娘,我再想其他办法便是。”
凌剑再次坐在棋盘前静静思索,右手摸着那颗动弹不得的红马棋子,一坐又是两刻钟。
“难道就此结束了吗?”好不容易绞尽脑汁想出破局之法,如今却停在此处,一念及此凌剑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说也奇怪,此时他手中的红马棋子竟缓缓能移!
凌剑大喜,朝着棋盘又吐了几口气,棋盘上所有棋子开始松动,得以移动自如,凌剑精神大振,移棋如风,迅速将此局走完,红胜。
红锦总算得以开口说话,笑道:“恭喜凌大哥通过第二道关!”
凌剑、程若兰两人对望了一眼,均是开心不已。
凌剑不解地问:“红锦姑娘,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红锦彷佛获得解脱,吐气道:“呼,等这么久时间可折煞我啦!憋了一肚子话不能说真是痛苦!”
见凌剑心中仍有存疑,红锦解释:“其实此关考的不止棋艺,还有耐心与毅力,一般人见到棋局,无论是否善奕,总会想尽各种办法破解,等到好不容易想到破解方法,却发现棋子竟不能移动,当下定失去耐心,坐立难安,可是凌大哥你却能沉住气,继续静坐沉思。”
“这些棋子能移动似乎是因为我吹气的缘故,真是奇哉!”
红锦点头,“这棋盘、棋子是由特殊材质所制,非暖热酒气不能动移。”
凌剑疑道:“暖热酒气?”
“是呀,凌大哥第一关时不是饮了酒吗?这可是我们庄主的巧思,若非长时间久坐在棋盘前,要发现这点确实不易。”
凌剑笑道:“我倒觉得贵庄庄主之巧思,乃是安排红锦姑娘掌理此关。”
红锦脸上一红,苦笑道:“庄主希望我藉此好好磨练耐性,真是苦煞我也!”
凌剑、程若兰相视而笑,红锦道:“恭喜凌大哥过关,接下来的关卡都颇难应付,第三关是我大师姐紫绫守关,她是我们四个当中武功最好的,至于第四关,你们将面临我二师姐银缎所设下的难关,她是我们四个当中最聪明慧黠的,总之,千万小心,红锦预祝凌大哥能如愿过关,我…我在凄梅山庄里等着你……”
“多谢红锦姑娘告知,我们会小心的。”
红锦双颊绯红,翩然离去,不一会儿,另一道石门轰然开启。
凌剑、程若兰步入第三间石室,此间石室较前两间宽敞许多,石室中央一名紫衣女郎俏立,气质冷艳,面若冰霜。
见有人前来,她轻启朱唇幽幽地说:“欲过此关,先赢过我再说。”
凌剑向前走了一步,举手示意,程若兰识相地退到一旁观战。
“领教了!”凌剑见这名紫衣女郎手持一对短弯刀,眼神凌厉,不等她出手,他决定先发制人,于是拔起长剑,捏了个剑诀,朝她玉颈横扫而去。
相较于之前的闯关者总是小心翼翼,迟迟未攻,紫绫见对方毫不犹豫,迅捷来袭,她略感吃惊,身躯后仰,手中弯刀朝面前一挡,亦是轻易化解。
不让紫绫有喘息空间,凌剑趁势而攻,剑如飞瀑“咻咻咻”地环绕紫绫身上少海、心俞、天宗等穴。紫绫腰身回旋,双手短弯刀挥洒自如,忽地,她身子一缩,双弯刀直扫凌剑下盘。
凌剑不加思索,一招“飞龙腾天”应势而起,长剑直指,翻跃空中,紫绫见此招来势汹汹,却不硬挡,双足迅切移至旁侧,脚踩石壁一蹬,借势跃起攻向凌剑。
只见长剑、弯刀一同在空中相互交错,星火四溅照得石室一时明亮起来,程若兰双眼因刀光剑影刺眼而微瞇,却仍然掩不住紧张的神情。
十回过后,凌剑、紫绫刀剑相向,双方来往看似一时僵持不下,却已渐分胜负。
凌剑自懂得拿剑开始,便每日与父亲、大哥在练功房里相互练剑,虽然紫绫两柄短弯刀使得如双蛇出洞,活灵活现,但比起练武至今过招已超过千回的凌剑而言,根基深浅自有不同,加之凌与天素来极重视内力之涵养,对于杨羿、凌剑两人之内功要求自是不在话下,因此与紫绫过招愈久,凌剑反而愈觉轻松。
他心想:“爹爹常说欲学剑招勤练可成,天资聪颖之人可缩短时间,但内功修为除特殊原因,否则必须日积月累方能涓滴成流、拥有厚实内力,幸有爹爹平日之严教特训,今日一战我才得以应付自若。”
紫绫倒是愈战愈惊,不禁暗暗思忖:“这人看来年纪轻轻,没想到内力及剑术竟有如此修为……”
凌剑既已看出紫绫内力不足的弱点,接下来出的每一招便将内力蕴含剑中。
紫绫双刀左挥右舞,见凌剑长剑刺来,弯刀伸出抵挡却感觉手腕一酸,她蛾眉微蹙,已渐感不支,心想必须速战速决才行,于是祭出“双龙吐珠”一招,手中双刀一次针对凌剑身上两处要害,猛攻而去。
凌剑不慌不忙,连提三次内力,第一、二剑分别化解两番攻势,紫绫双手被此二剑震得酸麻,无法招架凌剑攻来的第三剑,欲使双刀回挡却已来不及,凌剑抢先一步,长剑直指咽喉,同时说道:“得罪了!”
紫绫自知落败,收起弯刀,拱手道:“恭喜通过第三关。”
程若兰喜形于色,“凌大哥,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剑法却如此出众。”
“这一切多亏爹爹平日严加指导,不然此关恐难通过。”
说完另一道石门应声开启,两人知此关是最后一关,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吸了口气后继续踏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