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拾起酒壶,高举饮了数口,再将之抛给杨羿,杨羿接过酒壶饮下,赞道:“此乃吐鲁番葡萄酒!”
黑衣男子道:“你这外地人不过喝了几口就能知晓是此酒,真不简单,这酒并非一般人想喝便能喝得到。”杨羿昨日才喝过此酒,自然一饮便知,但想起腾沙堡与闇帮曾有过节,杨羿不便多说什么,当下只好微笑不语。
黑衣男子道:“没想到今日我竟能遇上比我狂妄之人,真是好极!妙极!”杨羿见此人虽身为闇帮首领,但观其言行似乎不像陆通等人所说的那样凶残恐怖,反而流露出一股豪气。
杨羿问道:“尚不知阁下尊姓大名?”黑衣男子道:“我叫闇风,看你年纪尚轻,剑法却如此出众,你师父是谁?竟教出你这样的好徒弟。”
杨羿答道:“我没拜师于任何门派之下,我这身武艺是两位爹爹教我的。”
“两位爹爹?”杨羿点头,将自身遭遇大略叙述一番,闇风专注听着,同时陷入一片思考中,之后叹道:“原来如此,有两位这样的好爹爹,应好好珍惜才是,听你说完,我真觉得惭愧。”
杨羿不解地问:“闇兄有什么好惭愧的?”闇风道:“没事,再多喝几口酒吧!”
不知不觉中,烈日已沉,逐渐隐没于黄沙尽头,星星一个个接连出现,柔和星光与月牙泉相映,织成一幅奇幻景观,杨羿、闇风两人坐在沙坡上静静欣赏着。
闇风道:“你看眼前此景正好是繁星与弦月,我这双刀就是由此而命名。”杨羿道:“闇兄似乎很喜欢这地方。”
“嗯,每日酉时只要我一有空,我定会来到这里,只可惜…唉……”一改先前之狂傲,闇风语气中带有一丝嗟叹,似乎有什么心事。
见闇风不再言语,杨羿也不便多问什么,待美酒饮毕,酉时已过,杨羿站起身来,说道:“多谢你的酒,我该回去了。”闇风急道:“明天你还会再来吗?难得遇上象样的对手,可否再陪我练练招,明天我一定胜过你!”
杨羿心想离彤儿满月之日尚有三日,这几天若能与闇风过招倒也有趣,于是点头道:“明天同一时间我一定来。”闇风哈哈大笑道:“好!我等你!”
离开了鸣沙山,杨羿回到腾沙堡,此时明月高挂,星月争辉,原以为众人皆已睡去,孰知一进堡门,见堡内弟子神色有异,人人脸上略带着不安与惶恐,杨羿心下大疑,问道:“发生何事?”
一名黄帽弟子神色紧张地道:“天虎帮副帮主安十三,被人发现陈尸在市集之中,现在堡主及其他人正在商讨对策。”杨羿惊呼:“怎会如此?我过去看看!”
杨羿走至中央大石室,石室内灯火通明,沙烈天、沙烈卫以及其他人望着地上那具冰冷的尸体,均是面色凝重。
沙烈卫道:“杨庄主您上哪去了,怎现下才回来?”杨羿道:“在下欣赏完足斗后,便前往鸣沙山一游。”沙烈卫点头道:“没事就好,原本堡主还担心您会不会也出事了。”杨羿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情绪稍缓的陆通又开始激动起来,怒道:“是谁如此狠心,竟对你痛下杀手!若让我知道凶手是谁,我一定替你报仇!”
沙烈天满脸歉疚,“真对不住,腾沙堡没善尽保护之责,竟让安副帮主惨遭不测。”陆通道:“安十三的尸体是在市集里被发现的,与你腾沙堡无关。”
沙烈卫道:“多谢陆帮主能如此明理,但既然贵帮乃腾沙堡之客,发生此事,我腾沙堡绝不会坐视不管的。”陆通含泪点头,“只希望能早点找出杀人凶手,让十三死能瞑目。”
杨羿道:“今日安副帮主在市集足斗时人还好好的,怎会突生此变?”
沙烈天道:“陆帮主,你可知安副帮主今日与哪些人足斗?”陆通道:“一开始是跟陕西二鬼比,老鬼输了后,换武亭子上场,他两人腿上功夫各有千秋,难分高下,最后算是和局。”
梁岳山道:“陆帮主,请问安副帮主是否曾与人结怨?”陆通闻言摇了摇头。
梁岳山道:“既然安十三未曾与人有过节,那么嫌疑最大的就属陕西二鬼或武亭子了。”陕西二鬼脸上微微变色,说道:“我何必对他痛下杀手?”武亭子怒道:“你别含血喷人!我看该不会是你对昨日之事记恨至今,正好借机向我报仇。”
梁岳山道:“你先别恼羞成怒,大家想想,在这一带有能力杀害安十三之人也只有我们这几人,而我们这群人之中也只有你们二人有理由杀害他,不是吗?”
一贯平静的陕西二鬼急道:“错错错,实在错得离谱!”武亭子道:“你们崆峒三琴今日又没在现场观看足斗,哪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陆通道:“我相信老鬼和武亭子不会仅仅因为一场足斗而对十三痛下杀手。”贺元阳与长清子在一旁点头表示认同。
陆通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一定是那厮干得好事!今日足斗进行到一半,在场众人皆听到他双刀铮铮之声。”贺元阳道:“但大伙儿只听见其声并未见到其人……”
陆通道:“就算那厮没现身,嫌疑也最大,照方才梁岳山所说,有这份能耐又有理由杀害十三的,恐怕只有他了。”
沙烈天道:“陆帮主是否仔细检查过安副帮主身上的伤势?”陆通点头道:“我看过了,他身上仅有刀伤,致命的一刀就在颈子。”
此时,一名黄帽弟子前来通报:“启禀堡主,经过一番搜寻,已找到当时发现安副帮主尸体之人。”沙烈天道:“快请他进来!”
不久,一名约莫三、四十岁的男子被带了进来,神色显得有些惊慌,看来仍是惊魂未定。
沙烈天道:“阁下请别害怕,咱们不过是想请教几件事,人命关天,请你务必据实以告。”那男子点点头,沙烈天问道:“你是如何发现安副帮主的尸身?”
那男子道:“原本我跟大伙儿一块在市集里看足斗,这人腿上功夫真是不错,先是跟这位比划,后来又跟那位一较高下。”男子先是指向陕西二鬼,随后又指向武亭子。
沙烈天道:“没错,那接下来呢?”
那男子道:“后来比到一半,大伙儿听到闇帮头儿的刀声,吓得四处逃窜,我也赶紧冲回家躲了起来,两刻钟过去,我心想闇帮头儿应已远去,正要开门一看,却听见外头有打斗声,我吓得继续躲在屋里不敢开门,直到后来听到惨叫声,似是有人遭到杀害,我将窗子开个小缝一看,只见这人已倒地身亡,另有一名黑衣人正背对着我离去,只可惜没能看见他的长相,我待那黑衣人走远后,这才开门出来求救。”
沙烈天道:“那名黑衣人腰际是否佩有两柄短刀?”那男子点头道:“是的。”
陆通大喝道:“果真是闇风!我定要他偿我一命!”
沙烈天叹道:“没想到满月之日还没到,却先发生这种事,看来这几日我们得更加小心了。”陆通道:“沙堡主,若满月那日咱们抓到闇风,可否把他交给我处理?我想亲手替十三报仇。”沙烈天道:“嗯,就依你之意。”
回到房里,杨羿辗转难眠,今日他与闇风一战,觉得此人虽然狂傲却不阴险,过招输了也不过一笑置之,甚至还相约明日再战,他直觉闇风这人并非坏人,但想起陆通与民众的指证历历,杨羿心下烦乱,不知该相信谁才好,索性暂且按下,一切等调查确切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