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皓后退两步，目视父女二人进了秩序殿，他也只好转身离开了。
此时，夜空大雨滂沱，林晨皓从木棍上摘下一串糖葫芦。
他坐在秩序殿下的台阶上，望着远处。
秩序殿在祁北之城处于高地。
而面前一条宽敞的大道，则被雨水一顿冲刷了。
“又下雨了，不知道师父和裳天岳回客栈没有。”
回想起琴央阁楼里，架上的书籍束之高阁，尘土重归，如今也不用自己打扫了。
大殿中，罗瑶瑶对父亲罗齐弃之不理，独自找来爷爷的房间。
沉静古香之中，罗徐乾推开窗户。
伴随着楼梯传来的“咯吱咯吱”声，他知道孙女要来了。
白发飘散，他却是一副慈眉善目的面孔。
一那双金色瞳眸正盯着在秩序殿下躲雨，肩上扛着一棍子的棒棒糖的少年。
罗瑶瑶推开门，哭喊道：“爷爷，我爹他又凶我了。”
罗徐乾过来把罗瑶瑶抱在怀里，给她揉了揉玲珑小脸。
“宝贝孙女哟，咱们是没有鞋子还是怎么了，你咋还赤着脚跑出去玩呢？”
“忘了穿了嘛，你瞅瞅你儿子那个熊样。”
罗徐乾哭笑道：“你背着你爹这么说他，他要是知道了可能不打你吗。”
“那你也是他爹，他打你，你打他。”
孙女的话逗笑了这个老顽童爷爷，他带着罗瑶瑶站在窗台前。
“方才是他背着你回来的，现在外面这么大雨，我们出去把他接回来怎么样？”
罗瑶瑶听了后有些情不自禁，她双手连忙扶着爷爷的胳膊，准备下楼。
看着孙女这么大的反应，罗徐乾倒是想见见这个少年究竟是个怎样的孩子。
而他凭借金眸，洞察出此少年体内修为诡异。
走来大殿，罗瑶瑶忍不住白了罗齐一眼。
只要身边有爷爷，天也不怕地也不怕。
罗齐叹了口气，这么晚了，他只好回去休息。
林晨皓享受着口中酸甜，山楂在嘴中不舍得嚼开。
而逍遥自在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爷孙两人来到了他的身后。
罗瑶瑶瞅着他这副呆逗不正的样子，一直笑嘻嘻不住口。
忽然间，林晨皓站了起来，他忍不住仰起头。
“糖葫芦真好吃，糖葫芦真好吃，糖葫芦真好吃，听见没有——！”
罗徐乾着孙女的表情，笑颜逐开，心情舒展。
这么长久以来，他还真没见过自己的孙女笑得这么无法无天。
当然了，他所认为的无法无天是指绝无仅有......
罗瑶瑶喊道：“听到啦！”
林晨皓吓得差点丢了魂，他转身看着爷孙两人，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是不是我喊得太大声，把你们吵着了？”
罗徐乾淡定如钟，没有笑，也没有生气。
“没有没有，这就是我爷爷哦，他很强的。”
嬉皮笑脸下，林晨皓立刻端正。
面前这位尊老——祁北之城秩序之主，剑圣罗徐乾啊！
见到他的这一刻，清风吹过他的身边，竟然感觉到彻骨寒冷。
“把我宝贝孙女从外面背回来，这糖葫芦，你尝着如何？”
“甜而不腻，酸而绵软。”
“那甜和酸，你又喜欢其中那一味？”
罗瑶瑶一会儿看看爷爷，一会儿看看林晨皓。
不是说好把他带进家里来吗，怎么在这里聊起来了？
林晨皓道：“糖葫芦，酸甜相融相生，在我看来，它们缺一不可。”
罗徐乾捏了捏胡子，道：“是个聊天的料，瑶瑶告诉我你是从城外来的，她希望你可以来我们家里坐一坐，你觉得如何？”
罗瑶瑶抬头看了看爷爷，道：“我什么时候说啦？”
“不了吧，待会雨停了我还要走呢，不然我师父他们找不到我咋整。”
“那股久远的修为，想必是乌鸯山先祖吧，而且你体内还有一个小家伙没有露面。”
好厉害，我居然被他看透了......
林晨皓咽下一口唾液，他现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罗瑶瑶道：“你就进来玩完吧，我爷爷就喜欢和小孩子在一块的，真的。”
百般请求之下，林晨皓还是答应了，他扛着糖葫芦进了殿堂之中。
秩序殿装修古雅，丝毫没有那种金碧辉煌的样饰。
墙上壁画，这些都是罗徐乾今生收藏的。
走了二楼，林晨皓感受到了阵心的波动。
林晨皓问道：“这里为什么能够感觉到大阵的波动？”
罗徐乾道：“大荒剑阵震慑修炼者人心，再者，九百九十九剑加持，像你这种突破知初境界没多久的气势山海，自然会感受到更大的波动感。”
“我也想修炼呀，爷爷。”
“瑶瑶，你人生宝贵，修炼容易误终身。”
罗徐乾的这句话，林晨皓怎么听也没能理解，这里面又有什么隐事？
但后来，林晨皓发现罗瑶瑶走起路来微微有些一瘸一拐。
她完全不是因为脚底下的伤口，而是腿，似于内伤。
“罗姑娘，我能和罗老单独聊聊吗？”
罗瑶瑶撅着嘴，道：“有什么当着我的面不能说的话嘛？”
“......”
“好吧好吧，我去房间给我的脚上缠一圈纱布，你和我爷爷聊吧。”
看着她赤着脚离开，罗徐乾则带着林晨皓走去了一间房间。
那里几乎空旷幽静，墙壁上又一处高窗。
即便现在外面阴天下雨，但幽暗的光线还是照了进来。
桌上立着一块木碑，那幽暗的光线刚好照在木碑上。
“那是罗瑶瑶的母亲，因为修炼，她四肢突然间断裂，死在了罗齐的怀中。”
林晨皓有些不太镇定，难道说罗瑶瑶现在没有母亲了？
“怎么回事？”
“天命呗，她的症状在罗瑶瑶身上同样发生，那次她偷偷试着修炼，不料左腿开始瘫痪，若不是我及时治疗，估计她以后都不能出门了。”
怪不得罗瑶瑶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
“无法抗拒的东西就是天命，难道说天命只能认，不能抵抗？”
罗徐乾淡然笑声，道：“比天高，自然能抗拒天命，天道境界对于修炼者来讲固然期盼梦寐，但实际上能够修炼至今实在太累。”
只要能够和爷爷并肩强，我就知足了。
“罗老，雨停了，我也该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
“林晨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