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伊米等候您的指令、、、”
“主人,伊米等候您的指令、、、”
头痛欲裂的欧阳恒慢慢睁开眼睛,他的脑中不断重复重复着缺乏声调的女声,听起来像是手机助手的声音。
他睁开眼,脏污粗糙的水泥天花板浮现在欧阳恒的视野里,一个由光线构成的对话框映现在了天花板上。
他转动眼球看向别处,对话框的位置也跟着移动,他这才清楚自己的面前并没有显示屏,那些表格和数据都只是映现在他的眼底。
欧阳恒轻启干枯的嘴唇,“伊米?”
“主人,我在!”
“我们这是在模拟历史上的什么时候?晚晴?民国?”
“您的时间节点位于公元前九千八百三十二年。”
“什么?不、、、这不可能!”欧阳恒用酸痛的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费力地从硬床板上坐起,并环顾周围的空间。
从铁窗透进的几束昏暗光线驱散了狭窄房间里的部分黑暗,潮湿的地面、单调的水泥墙,床对面有简陋的水龙头和洗脸台,粗糙的墙面上还歪钉着一块破碎的镜子。
“公元前九千多年?这怎么可能?那个时候人类是不是还在树上都是个问题!怎么可能会有水泥、水龙头这些东西?”
“编号A03956号一级机密文件展示。”随着伊米平缓的声音响起,一份份文件显示在欧阳恒的面前。
“1972年,能够进行天然自持式核裂变反应的奥克洛核反应堆在非洲中部加蓬共和国被发现,其被解释为因水渗入铀矿而引起的天然核裂变反应、、、”
“1975年,美国大西洋远航公司秘密派遣三艘乌贼级深潜探测器,勘探非洲西南侧的海底地形。”
“在东经3度04分、南纬19度43分位置发现了两座核废料堆放坑,其中的铀利用率高达98.3%,测定放射性元素的半衰期后,研究人员确定其使用时间在公元前9900年前后、、、”
“最终,科学家们推测,奥克洛铀矿实际是史前未知文明的一处矿源、、、”
一张张陈旧模糊的海底照片从欧阳恒眼前划过,文字下方额红色印章里满是英文,看起来权威可信。
他的眼睛越睁越大,但心中依旧不敢相信。
“史前文明?你可别逗我了,这又不是在演科幻电影啊?别忽悠人了,你快告诉我怎么完成测试,我好早点收工走人,学校的食堂九点前就关门了,你可别耽误了我的晚饭时间、、、”
“测试任务:向木神询问获悉世界毁灭的原因。”
“等等、、、等等、、、”越听越迷惑的欧阳恒扬起眉头,“木神?木神是什么神?木匠们干活儿前祭拜的神?或者是一个、、、木讷痴呆的神?还世界毁灭?2012年可早就过去了哦!”
“测试任务:向木神询问获悉世界毁灭的原因。”伊米的声音依旧单调循环着。
“好了好了!打住打住!”皱着眉头的欧阳恒将眼睛微眯,不满地嘟起嘴,“那、、这个木神在哪儿啊?”
“抱歉,未能搜索到您需要的信息。”
欧阳恒一翻白眼,心中愈发烦躁,许久后,他才缓缓地呼出浊气,并提醒自己要忍住“口吐芬芳”的冲动,“啧啧、、、那、、、我如何才能找到这个木神呢?”
“抱歉,未能搜索到您需要的信息。”
“呵、、、你他喵的是断网了吗?一问一个不知道!”
欧阳恒攥紧拳头,此时的他真希望这个伊米不只是虚影,而是握在他手中的一部手机,这样他就可以把它摔成稀碎的渣渣。
“冷静、、、冷静、、、”他竭力深呼吸,并一遍遍劝说自己,这时,眼中一串数字的末尾从“5”变成了“4”,好奇的他指了指面前的数字,“这个‘16年09月23天04时’是什么意思?”
“第一行数字是您的任务倒计时。”
“十、、、十六年?”欧阳恒表情呆滞地问。
“模拟世界中的十六年只相当于现实世界中的六分二十五秒。”伊米补充道。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额、、、突然想起来,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抱歉,未能搜索到您需要的信息。”
忍无可忍的欧阳恒一拳锤向身下的床板,薄被子下的木板顿时裂纹四布,阵阵疼痛从他的指节上传来。
“主人好臂力!”伊米机械单调的声音响起。
听闻,欧阳恒只觉一股气血从腹部冲上了喉头,怒火难以压制,他挥掌朝自己的脸蛋抽去,但颤抖的手掌最终又在空中止住。
他噌的一下从床上站起,走到铁窗边抓住钢条用力摇晃,“啊、、、放我出去,赵部长,放我出去,这工作我不干了、、、”
欧阳恒叫喊了许久依旧无人应答,这个房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他只能顺着铁窗缝隙向外张望,外面是一条阴暗的过道,过道顶端的白炽灯一个接一个地延伸向远处,几只灰翅飞蛾不断地撞在泛黄的玻璃灯壳上,发出细微的“当当”声。
“有人吗?有人在吗?”欧阳恒将额头紧贴在钢条上,拼命呼喊,然而他很快便感到喉咙干燥灼痛,似发炎的疼痛感让他咽唾沫都十分困难。
他转过身,背靠着铁门坐下,疲惫又沮丧,“这里不会是监狱吧?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啦?铁窗十六?这是什么工作啊?这么坑、、、我是不是上当了?”
门外,过道尽头的水滴声逐渐清晰,四肢的酸痛感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逃亡。
他揉了揉酸痛的肌肉,安静下来后他才发现,这个计算程序模拟的世界真实得出乎预料。
这里有太多冗余的细节,偶尔轻晃的灯泡、水泥墙面的粗糙花纹、从背后铁门上传来的的冰凉感、单人床上杂乱的被子、、、越是细心观察便越是让人心生更多的疑惑。
口干舌燥的欧阳恒踉跄着站起,他走到洗脸台旁拧开水龙头,手捧冷水拍在脸上,冷冽刺激让他清醒了些许。
他抬头看向面前镜中的自己,却突然发现镜中的那张脸已变成一个西方年轻男人的模样。
两鬓的金发已经暗黄缠卷,像是数日没有打理,下巴与两腮上遍布杂乱的胡茬,瘦削的脸旁上眼窝深陷,困倦无神的眼神让他显得憔悴苍老。
“对这程序来说,给我换个模样还不简单。”欧阳恒在心中找了个理由安慰自己,然后朝着镜子里的人无力地咧了咧嘴。
恍惚间,一张眼瞳漆黑的无面人脸从他的背后探出一角,映现在镜中的昏暗角落,欧阳恒立马慌乱转身,洗脸台上一个印着枯树枝的白色陶瓷杯被他的手掌碰倒坠落。
惊惧恐慌的他看向对面的床铺和墙壁,却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那转瞬即逝的虚影似乎只是他的幻觉。
这时,落地的陶瓷杯应声碎裂,欧阳恒被吓的手掌一抖,他看向满地碎片,呼吸凝滞,呆愣了许久后,他的呼吸才慢慢恢复。
他又赶紧抚摸自己的背后,然而手指所触只有背部湿透的衬衣,没有任何异常。
欧阳恒费力地咽着口水,目光茫然,嘴里重又变得异常干涩,他弯腰用手接过水送入口中,又倏忽惊觉手中池中尽是猩红的血水,但是完全没有一丝血腥味道。
他急忙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待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已恢复清澈的水流却似是从来就没有改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