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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潜滋暗长悄无声

天空异常的蓝,蓝得特别平滑,近处和远处几乎没有色差,蓝得特别通透,像一整块宝玉,似乎锤子敲一下就会出现裂纹。对比湛蓝的天空,下面是一望无垠的绿色的大地,绿的层次分明,不同的庄稼和树木都呈现出各自的绿,在这些绿色中间有时是一片片黄色的麦穗,有时是星星点点的各种颜色的野花。一条蜿蜒的公路缠绕在大地上,像一条淡黄的丝带系在庞大的绿色的礼盒上。

夏雨、李枫、张新、刘丽华四人一起坐在客车上,兴奋的无以言表,时而看着窗外的令人窒息的美景,时而嘻嘻哈哈聊着天南地北的话题。客车也知趣的向着张新的家乡狂奔着,似乎比四人还要着急。

但很多事情,欲速则不达。果然,客车突然熄火了,慢慢的停在的公路上。司机只能下车检查。车上的客人不明所以,一脸茫然。四人虽然也有些着急,但原本心情就异常的好,岂是汽车抛锚所能影响的?!仍然兴高采烈的谈论着、嬉闹着。周围的乘客看着他们,原本已经开始着急甚至愤怒的心情也被稀释了,耐心的等待着。

这时司机重新走上客车,对大家喊:“对不起了,各位!车出了些毛病。不过不要紧,马上就好!只是需要有人帮忙推一下车。劳烦各位了,看谁可以下来帮帮忙啊?”众人一听还要下车帮忙推车,都一脸的不情愿,有的人假装没听见,有的人在纠结要不要下车。

“我们去!”李枫突然大声回答,“我们四个去推车!走!下车!”

“好!走!”大家没有犹豫,反而神采飞扬的小跑着下了车,李枫更是手舞足蹈,对于新鲜事物永远是那么富有激情。

大家完全没有想过,以他们几个文弱书生能否推动这庞大的客车?推了半天,客车丝毫没动,但四人依旧斗志高昂,毫不放弃,使出全身力气去推。夏雨和李枫对望一眼,心有灵犀:“看来我们得用内力了。”然后就是什么降龙十八掌、先天功、九阳神功各种招式都用上了。张新和刘丽华看着夏雨、李枫在那里搞怪,一脸的微笑,心里想着保持这份童心却是不容易,倒也挺快乐,简单既是幸福。转又想这俩人啥时候能长大呢?心智若不成熟,吃亏一定是自己,也不免为俩人的将来担心。

这时客车果然向前移动了,夏雨和李枫互相吹捧:“闻名不如见面,阁下果然武功超绝,内力浑厚!”却不知其实客车两边已经各有几个人也一起帮忙在推了。当大家看到了更多的人在帮忙推车后,笑的完全停不下来,手上推车的劲儿竟几乎使不出来了。客车前行的几十米,其实完全是其他人在推。

重新上车后,大家可能都有些累,所以都安静了下来,默默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夏雨思绪也在飘着,他想着和身边的李枫的关系到底该如何发展?要不要进一步,让心中的那朵异域小花疯狂的盛开?转又想,不能急啊,欲速则不达,想想这辆客车吧,疯狂的奔跑的结果却是抛锚。

到张新家已经中午,张新的父母为四人早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张新的父母是典型的朴实的农民,勤劳且善良,常年的农活把两位老人晒的黝黑。他们更不善言谈,整个吃饭的过程中,两位老人总是微笑着的听大家的谈论,时而插话问一下大家学校的情况,更多的是洋溢着满脸的幸福,是啊,儿子在清华上学,怎么会不幸福不自豪呢?

这一桌的农家菜果然色味俱佳,咸甜适中,青菜质嫩爽口,肉类油而不腻。除了刘丽华稍稍有些矜持外,其余三人简直像饿了几个月了似的,形容他们风卷残云、狼吞虎咽也不为过,席间的说话完全不影响他们对饭菜的掠夺,大家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转眼间桌上的菜几乎被席卷一空,排骨炖油豆角这道菜最受欢迎,已经被消灭了三盘了,这最后一盘也没剩几根了。夏雨和李枫同时看到了一根饱满的油豆角,两人对望一眼,头脑中同时展开了一副画面:

初冬,竹林,风萧萧;冷月,黑夜,雪纷纷。

一双剑客,两身白衣。对望而立,蓄势待发。

“我们一定要分出胜负么?”左面的剑客冷冷的问道。

“当然,”右面的剑客也是冷冷的回应,“你不是也很想么!”

“的确,天下第一只能有一个,你我注定要面对这个宿命!”

“你有多少把握胜我?”

“现在不知道!”

“什么时候可以知道?”

“在你出剑的那个瞬间。”

“你应该知道,我出剑就意味着对方一定会倒下。那时,你更没机会知……,不!你说的对,那时你会知道——你的机会是零!”

“不!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机会是十成!”

而现实中夏雨和李枫慢慢的把手中的筷子举在了胸前,准备去抢那个豆角。

“多说无益,我们拔剑吧!”

正巧一只鸟落在两名剑客中间,在那里悠闲的走来走去,似乎完全不在意旁边一触即发的大战。

小鸟终于感受到了杀机,扑棱棱的怕打着翅膀飞向空中。

就在小鸟飞离地面的那一瞬间,两名剑客几乎同时拔剑,冲向对方。

现实中夏雨和李枫几乎同时把筷子伸向豆角……

两名剑客的剑的确够快,瞬间就拆了十几招。只有剑可以追上剑,雪却近不得。两把剑飞舞在飘雪中,却始终可以避开雪花。

就在李枫马上要夹到的瞬间,夏雨的筷子夹在了李枫的筷子上,李枫轻易的抽出筷子,再次去夹,却又被夏雨的筷子给挡住了。就这样你来我往的缠斗着。

两名剑客仍然在快速的变换着招式,一招比一招奥妙,一招比一招极速,但始终无法分成胜负。

现实中夏雨和李枫也缠斗的不可开交,虽然只是筷子的互相乱碰,但在两人的脑海里却演化为各种高深的招式。

剑客不需要观众,只需要击败对方。

夏雨和李枫也不需要观众,他们只是享受这个过程,并不一定要抢到豆角。

然而,现实的情况是,他们有观众,张新和刘丽华已经笑的前仰后合,他们并不是真的在抢,而是在玩,在搞怪,在享受这个过程。而张新的父母却是目瞪口呆,虽然从张新那也大略知道二人的性格,却仍然被眼前的场景给雷到了,想必他们这么大年纪从来没有看到过两个大学生在饭桌上抢吃的,而且是第一次到别人家里。

“两位大侠分出胜负没有?”张新强忍着的不再大笑。

“你们可是第一次来这呀,”刘丽华也提醒二人,“就这样饭桌上抢吃的啊?!”

夏雨和李枫一听,反应过来了,可不是么,是有点尴尬,再回头看看张新的父母,见他们虽然很惊讶,但仍然满脸的和蔼,并没有一点不愉快的感觉,两人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那好,你吃吧!”夏雨“大度”的说。

“不,你吃!”李枫心想,我才不需要你来施舍。

“你吃!”

“你吃!”

两人嘴上这么说着,但脑海里还在继续刚才的剑客对决。

两名剑客全然没有刚才那些高深的招式,以及快如闪电的身法,现在只是站在原地,两把剑互相磕来嗑去,左一下,右一下,然后还是左一下,右一下。

眼见两人又开始循环,张新急忙说:“那我来吃吧!”说罢,夹起豆角递入嘴里,然后夸张的咀嚼着,故意闭上眼睛,好似吃到什么山珍海味一样。嘴里又“忍不住”的说:“真香啊,太好吃了!怪不得引得两位大侠在争抢!”

“抢了半天,谁也没吃到吧?”刘丽华也凑趣的说,“看,还便宜了张新!”说着,就看向张新,眼里却早已经充满了爱意。

虽然豆角被张新吃了,丽华又在打趣,但夏雨和李枫并不恼怒,因为他们已经享受到了这个过程,至于谁吃到根本无所谓。

丽华看向张新的那个眼神被张新的父母看在了眼里,他们本就对刘丽华和儿子的关系有些猜想,这个眼神几乎验证了他们的猜测,互相对望一眼,心里有了数。

这时,张新的母亲对丽华说:“这孩子长的真漂亮!看,这头发这么顺!”

这突如其来的表扬听得所有人一愣,都想不到少言寡语的张妈妈会突然说这么一句。刘丽华更是有些不知所措,一时语塞。

张妈妈话虽唐突,但意思明白,至少传达了她喜欢刘丽华。

“在哈尔滨上学,对吧?”张新的爸爸也插话进来,“那离北京不太远吧?”那意思是,你们见面是不是方便啊,能否顺利发展啊。显然老两口很满意这个未来的儿媳妇,生怕张新把握不住机会。

张新反应过来了,这是老爸老妈已经看出来了,本来还想着如何开口呢。不过张新也听的出来,刘丽华给老爸老妈的初次印象肯定不错,心中不免十分高兴。

刘丽华隐约也明白过来了,这次来玩,并没有想着是以女朋友的身份来见父母,两人可是刚刚确立关系啊。但这被张新的父母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又不能否认,着实有些不知所措。

“啊,不是很远,也不算太近。”还好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刘丽华也总算是缓和了一下。

张新当然是挨着刘丽华坐着的,所以顺手牵起了丽华的手,丽华有些不好意思想挣脱却又不能,眼睛看着张新,不明所以。而张新看着丽华的眼神充满了爱、鼓励和笃定,随后眼神一变,变得有些调皮带着些试探。丽华有些预感,而张新马上就把这个预感变成了事实。

“爸,妈,本来想吃完饭再正式介绍的,现在就直接正式宣布吧,”张新坚定的说,“刘丽华,我的高中同学,现在正式成为我的女朋友!”

“果然啊,太好了!”张新的父母异口同声的说,“你看这孩子,咋不一见面就说?”

刘丽华也只得顺着意思打招呼:“伯父伯母好!”

现在轮到一旁的夏雨和李枫目瞪口呆了,在刘丽华家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们给深深震撼了,没想到到了张新家,原来的震撼已经不算什么了,现在简直是震撼寰宇了。眼前的情景,他们真的不太敢相信。

夏雨一直清楚张新的心路历程,从这一年的模模糊糊,到这次放假第一天两人彻夜长谈时的不确定,到第二天刘丽华家时的关系确定,再到今天就见父母了——张新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观了。

而李枫,绝对可以用胆战心惊来形容。她一直觉得这种事情离自己太远了,可残酷的事实告诉她,她最好的朋友已经成双成对了,而自己和夏雨的关系也莫名其妙的开始不一样了,自从放假第一见面后,两人关系就已经有些微妙了。她说不清楚这个变化,但心中产生的涟漪分明已经开始加速、扩大,甚至翻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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