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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悲欢离合人间路

第二天一早,夏雨就返回县城。在回家的路上,夏雨一直在想张新的话。其实总结下来,就是劝自己要看开,别钻牛角尖,——哪有那么容易啊!

到了家里,夏雨看见父母也都在,在客厅里,但只是各自坐着,一言不发,两人眼睛也都红红的,有很多血丝,看样昨天晚上应该都没有合眼。

父母见夏雨回来了,竟也一时说不出什么,想必也猜到昨天夏雨不回家的原因。

夏母还是没有忍住,哭了出来。

夏父紧紧闭上双眼,眉头紧皱。

最后竟然还是夏雨先开了口:“爸,妈,你们已经决定了吗?”

父母还是沉默,不过这沉默其实就是答案。

夏母:“小雨,妈对不起你,妈实在是没有办法……”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又哭了出来。

“妈,别这样说,你们把我养大,已经完完全全的对得起我了。你们的养育之恩,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何来对不起我呢?”夏雨安慰妈妈。

“可是,我无法给你一个温暖的家啊!”夏母边抽泣边说。

“你们已经给了,你们已经尽力了。”

“小雨啊,我和你妈虽然离婚了,但是我们还是你的父母,这个是永远不会变的。”夏父这时也开了口。

“爸,这个当然,我也永远是你们的儿子!而且我知道你们不合已经很久,只是为了我,才一直没有分开,其实你们一直也都很痛苦。这些我都明白。”

“我知道,你也一直努力让我们重归于好,你想了各种办法。其实我们也想了,可是我们还是合不来。”夏父说。

夏母也停止了抽泣,三人异常的平静。面对离婚,大家没有那么绝望,也许是每个人的心中都早早的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而这一天的到来,也就显得没那么突然和刺激了。

夏雨经过昨天张新的劝说,也没那么的伤心。尽可能的往好处去想,也许父母分开后,他们就会开心起来。

当然离婚不是那么容易的,有很多的细节需要谈,房子、财产等的分割,也绝不是一分为二那么简单,毕竟要考虑个人的实际情况等等。不过这些夏雨都没有参与,他相信父母虽然感情不合,但毕竟一起生活了20来年,还有那么一份情义在,怎么样都不至于为了分财产而彻底翻脸决裂。况且,作为他们唯一的儿子,在这种事情上,他一旦参与了,就很有可能出现不公正,或偏袒一方,结果会让另外一方伤心。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残酷,越担心什么就越要面对它。因为父母的分离,夏雨必须要做出选择,即跟哪一方,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也是最棘手的问题。

自己一直是爸爸的骄傲,精神寄托,夏雨想象不到,如果离开了自己,爸爸的精神会不会垮了。而自己又应该一直是妈妈的生活的寄托,可能不夸张的说,自己是妈妈一直活下去的勇气。这种两难的抉择摆在夏雨面前,夏雨简直要崩溃了,真希望自己是个未懂事的婴儿,这样就不用面对这个问题了。

父母处理各种细节也是好几天的时间的谈判,而夏雨也整体闷在自己的房间里,与外界隔离,跟谁的决定,他一直不愿去想却又无法回避,因为他必须做出决定。

这种二选一的困境太折磨人了,每次吃饭夏雨都不敢和父母有太多的眼神接触,生怕父母有什么误会。

父母的心里都很盼望夏雨会选择自己,但假如儿子选择了对方,他们同时也给自己找了很多的理由和借口,想办法说服自己对方可能比自己更需要儿子。但即使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他们也都很清楚,儿子真的选择了对方,那自己一定还会非常非常的失望,甚至绝望。

夏雨几次想打电话给张新,都忍住了。这种事情别人怎么可能给自己建议,无论他怎么开导和分析,最终做决定仍然还是自己。

就这样大概一周的时间,父母之间的事情早已全部处理妥当,需要去法院办理最后的手续了,但夏雨的决定还是没有下。

夏雨告诉父母,不想当着他们的面说出决定,也不想跟他们一起去法院,想自己在家里等,让他们在法院的时候打电话回来,在电话里说出选择。父母无奈,更不想强迫夏雨,就同意了,并告诉夏雨走后一个小时之内一定会打回来,让夏雨这个时间内千万不要出去。

夏雨其实还是没有做出决定,他只能一拖再拖,他甚至不确定,当他接电话那一刻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着,很快半个小时就过去了,但夏雨还是傻傻的坐在电话旁,毫无进展,他觉得这是他辈子最难做的选择了,随着时间的消逝,内心的恐惧开始增加,后来慢慢变成恐慌。后来开始不切实际的希望有神仙给自己指路,甚至逃跑,逃的远远的,永远不做出选择。

大约还有7、8分钟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夏雨的心跳急剧加快,就像马上要跳出身体一样,可是自己还没有决定,怎么办?接还是不接?

接,必须要接,已经无法再拖延了。

对啊!谁打来我就选择谁!夏雨突然想到了一个无比智慧的做法,瞬间热血沸腾,最主要是这个做法不会伤害到父母中的任何一方!在这关键的最后一刻夏雨想到了绝佳的方案!

电话已经响了十次了吧,夏雨缓缓拿起听筒。

“喂?”夏雨低声的试探。

“……”电话的另一边没有回答。

“我想好了,”夏雨知道,无论是妈妈还是爸爸可能都无法问出口,不如自己直接回答,“我选择先打电话给我的,无论是谁,所以我选择你。”

“……”那边还是没有声音。

“喂?”夏雨又试探。

“你确定?你就是这么做选择的?”那边传来声音,但不是父母的。

“李枫?你怎么是李枫?”听出是李枫的声音,夏雨无比惊讶。

“怎么?很失望吗?”听到夏雨惊讶的问,李枫更是惊讶的不得了。

“不,不是,你怎么开始不说话?”

“说话让你听出来是我,你好说你会选择后打电话给你的?”可以听出李枫在极度的忍耐着没有发脾气。

“你在说什么啊?你误会了!”

“好了!别再说误会了!夏雨,三次了,每次都是误会你吗?!你想在我和王雪之间选择一个吗?告诉你,还没到你选择的时候,我现在不选择你,我们之间彻底over了!”李枫开始爆发了。

“李枫!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这哪和哪啊?”夏雨百口莫辩。

“听到我的声音,你还很失望?!我就不应该给你打电话!”李枫气得要发疯。

“不是啊,真的没想到是你打电话。”夏雨突然感到特别的无力。

“那你想的是王雪喽?!你知道她会比我主动,所以你选择先给你打电话的?”

这时,门开了,夏雨的爸爸妈妈回来了。

夏雨心想,坏了,怎么回来了?电话占线?更主要的是我刚刚的解决方法已经不行了,总不能等下谁先和自己说话就选择谁吧?

“你刚刚说什么?王雪怎么啦?”夏雨刚刚看见父母回来,耳朵只听到李枫提到王雪,不知道都说了什么?

“什么怎么了?你这么关心她了?你根本不在意我刚才说的什么?只关心她?!”

“不,不是。我现在没法和你说清楚,回头打给你,我现在必须要挂电话了。”夏雨心急如焚,父母马上进来了,自己必须要马上做出选择!

“好啊,你已经不想搭理我了吗?挂我电话?你再也不用打电话给我了!”说罢,李枫先挂了电话。

“等等……,”夏雨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机会说出口。

但夏雨无暇想刚刚李枫的事情,因为父母已经进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夏雨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父母进来后并没有马上开口。

夏雨试探的问:“你们打电话了么?”

“没有。不需要了。”夏雨的爸爸回答。

“为什么?”

“因为你不需要做出选择,你已经超过18周岁,成人了,不用选择跟谁。”

“啊?真的?”夏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这些天让你受委屈了,太难为你了!”夏母肯定的回答。

“都怪我们法律知识太薄了,不知道这些,要不根本就不用你遭罪!”夏雨的爸爸也补充说。

“你们别这么说了,你们一样很难受。”

但夏雨一时还不能反应过来,怎么会这样?围绕着自己这么多天的难题,最后竟然不需要去解决了。这些天的罪白受了,回想这些天的情景历历在目,心理上的折磨、精神上的摧残,这一切竟然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但不管怎样,终究是不用做选择了,夏雨还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这时夏雨又想起刚刚李枫的电话,又一阵难受。他真的想不明白,李枫为什么那么极端,两人之间原来的那份信任就像完完全全的不存在一样,她为什么不能哪怕多想那么一步,也应该知道事情或许有其他的解释呢?何况事实原本就不是李枫想的那样。

这些天面对父母的离婚,还有之前李枫说出的分手,夏雨心理的确不好受。

自己和李枫的恋人关系刚刚萌芽,怎么就分手了?回想起原来两人的关系,亲密无间,甚至是两小无猜,可现在发展成为恋人,却一个误会接一个误会,一个折磨跟着一个折磨。难道真的不该和她跨越那一步吗?是不是两人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就不是这个局面了?但既然跨出了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况且夏雨还是希望和李枫能够在一起。

总之心里乱的很,给李枫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再打就是忙音,李枫一定是故意不接电话。于是决定明天平复后当面找李枫解释清楚。

李枫挂了夏雨的电话后,隐约感觉心开始痛,如果说之前是生气的话,那么现在的的确确就是伤心了,她真的不能理解夏雨会做这样的决定,难道之前的感情都是假的吗?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愤恨,她决定彻底和夏雨分开,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第二天,夏雨吃过早饭,就直奔李枫家去了。

到了李枫家,是李枫的妈妈开的门,却告诉夏雨,李枫决定提前返回学校,已经出发去火车站了。夏雨气的直跺脚,自己为什么来前不先打个电话?!

李母追问他们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李枫突然决定。夏雨无暇详细解释,匆忙说了句:“误会,都是误会!我得去追她!”

越着急越打不到出租车,夏雨看看表,还有二十分钟李枫返校的火车就要开了,夏雨只得向火车站跑去,还好跑出去几百米就叫到了车。

到了火车站,还有十分钟。夏雨看到那列火车检票马上就要结束了,夏雨先确定下李枫是否在候车厅,还好候车厅并不大,走几步环视几下,就知道李枫没有在候车厅,那就应该已经上车了。

夏雨直接冲到检票口,检票员当然不让他进,夏雨真急了,趁检票员一个不注意就冲了过去。

一个检票员随着就追了出来。

来到站台,夏雨傻眼了,这十几列车厢可怎么找啊。可是火车几分钟内就要开车,怎么办?!——后面还有检票员在追。

下雨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大声喊:“李枫!李枫!你在哪?”边喊边在月台上顺着火车一节车厢一节车厢的找。

那个检票员看见夏雨果然是在找人,也就作罢不追了。

火车慢慢的启动了,夏雨还在盲目的大喊大叫,乱跑一气。

火车慢慢的开走了,慢慢的开远了。

夏雨无助的一屁股坐在了月台上,眼光呆滞地看着远去的列车,一时竟平静了下来。

他心里很痛,很伤,夹杂着似有似无的那么一点恨。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要开学了。

这次送夏雨去火车站的是夏雨的父母,这也可能是父母最后一次但也是第一次一起送夏雨去上学。

三人路上沉默不语。

父母的手续已经办好,但在夏雨在家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没有分开。

夏雨知道,这次离开家后,父母就会真正的分开了。下次再回来,就要分别去爸爸的家或者是妈妈的家了。

夏雨坐在徐徐开启的火车上,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窗外,窗外的景色和回家时一样。但夏雨的心情却完全不一样了,他自己也真的很难想象,就这一个暑假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自己和李枫捅破了那一层纸,但随之而来的却不断误会,而导致现在可能是分手的状态。张新和刘丽华竟然进展神速;王雪似乎对自己又有那么一层意思,但显然觉得她并不适合自己;还有父母,也终于不再将就。

这一切就像电影剧情一样,但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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