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希望你不要为难若泠,而且……这东西于你又有何益处呢?”
杜若泠的浅色衣裳被风吹起,是她的身躯显得不再那么消瘦,但却更让人的心里不是滋味。
而太子带着些蛮横道:“本太子是永远不会为难若泠的,但是……不行。”
要他把东西还给若泠?还她干嘛?让她继续睹物思人?
太子性子本就直来直往,满腹的妒意都化作俊容上的愤愤不平,还甚是委屈。
太子殿下和杜若泠就这样望着,杜若泠大有今天太子殿下不还她东西,她便不走的意思,但这也是太子想要的结果。
“若泠,本太子这儿有上好的糕点,你可……”“够了,我不介意去拜见皇上……让陛下评评……太子是否可以抢女儿家的东西。”
这句话像是娇软少女的撒娇话语,但从杜若泠口中道出,却平添冷意,无半点暧昧缱绻。
现如今皇帝还有事需要杜府帮忙,而杜府又是向来权势滔天的,如此,更是轻易动不得,但杜若泠却因此形势时而皱着秀眉,默然,不语。
风叶飒然,过声渺渺。
给这太子殿下几分薄面也就够了。杜若泠冷着脸,一双眼似深夜的月,带着冬日梅枝头上的寒意。
苏昼在一旁看着,心中不由疑惑道:直接告状?这不像杜若泠的风格……还是来的太过急忙?
褐色枝头还凝结着露水,秋心殿前是一片寂静,苏昼观望着,没有开口。
无师心更是有些不在乎,大不了等杜若泠拿回来时,她再抢过去看看是何物,反正现在杜若泠也不敌她。
“算了……本太子还你便是……”太子还算知朝中局势,极其不情愿地唤人拿来一木盒,递给杜若泠,但杜若泠接过的那一刻,太子却还拿着木盒另一边不松手。
“若泠……你是我的妃。”
听罢,杜若泠淡容上现过一丝烦意,太子这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番话无非将他和她绑在了一条船上。
而且,在她认为,这是极其败坏她的名声的,她尚未出阁。她与李云辰的美谈当时盛行,也是因为两人自小订下的亲。
“太子,望自重,告辞。”
杜若泠毫不留情地就要离去,无师心无谓地耸耸肩,也要离去。
这时,苏昼却开了口。
“好不容易来一趟宫里,杜小姐一路也劳累了,不如于秋心殿休息会儿罢。”似有云雾缭绕的眸看向杜若泠,七分无意,三分勾人。
听到苏昼挽留杜若泠,太子殿下心中不是滋味,但也未阻止,他也希望杜若泠留下来。
“谢这位公子好意,只是……家中还有急事,恕不能从命。”杜若泠不再看太子和苏昼,转身上轿,留恋之意半分也无,徒留太子于原处伤神。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呢?不是无心无情的吗……苏昼的眼里现过玩味,花香浸染润湿了他的素色衣角,羡了风月。
一回轿内,无师心也不废话,伸手就要拿杜若泠那个木盒,杜若泠也不拦着。
可是待无师心打开一看,什么也没有。
“你又用那招,你给我把东西拿出来。”杜若泠不理,闭目养神。无师心直接拉过她的小臂,凑上身附耳小声道:“我也不想探究此事,但是你知道那个老头……”
见杜若泠目光一凛,她只得改口道:“师父要问的,不然我也不会出来的。”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杜若泠可以明显看到无师心眼里那一般人看不出来的好奇,她只道:“不过是女子的贴身之物罢。”
无师心不由本到嘴边的话语一噎,松开杜若泠那如嫩藕般纤细的手臂,再次躺下,背对着杜若泠,看身影,似是休息。
真是丢死人了!那草包太子能拿什么好东西!我还问出这样的傻问题,都怪老头子……
无师心心头难得浮起羞意,袖下的手暗暗收紧,似是准备着待下次见到老夫子,如何跟他好好比试一番。
“烟,是那根玉簪吗?”
客栈内,慕瞳依旧是拿着那面小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烟的脸上露出几分诧异,她道:“原来你不是什么不懂啊。”
慕瞳听到这句话,反常地没有反驳烟,他那双黑中带褐微眯,无来由的一句话,“所以杜若泠和杜栎哪个可以活呢?”
烟本要去拿茶壶倒茶的手一顿,倒也不再惊奇于慕瞳的话语,只道:“这……我是真不知道,对了,杜若泠院里不是种了梅花吗?”
听罢,慕瞳本难得的深色眼眸蓦地恢复往常的松懒,他拿过烟刚为自己倒好的茶,一口喝下,并道“对啊,梅花开了。”
“开你个鬼!又抢我东西!欠揍了吧!”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夜深,冷冷的银辉贴上梅花那血色花瓣,几多妖娆而又傲冷。现在已是很晚罢,可是杜若泠却未休息。
她是较喜梅花的,但因为李云辰,院里曾经桃花冉冉,而李云辰于众人眼下已被斩首,这长安,已无李云辰这人。
而太子于李云辰被斩首的第三日,率着一大帮人士,还有好几车梅树,说是杜若泠院里的桃花都败的差不多了,要换个梅树来栽。
因前些时日风雨大作,桃花的确败落不少,所剩无几。
而杜若泠又是不大在意院里种什么的,只是拿着一本医书,点了点头。
可是片刻,她又意识到什么,只见太子从土里拿出了什么,是一根玉簪。
在场的人都在忙着用工具刨土,倒是没注意太子这边。
谁人不知这满院的桃树都是李云辰亲手种下,这也是为什么太子亲自来要将杜若泠院里的桃树尽拔,换上梅树。
他要她,尽断过往。
偏偏这太子黑着一张脸,仿若杜若泠背叛了他一番,愣是不把簪子还给杜若泠,而杜若泠也一反常态的来到皇宫,要太子还这簪子。
她动了情么?怎会?
她的身子越发虚弱了,房里的烛火还在缓缓燃着,她的眉眼在火光下多了几分温柔,溺到人心里。
她在翻阅刘老大娘一家的所有记载,这样的杀案,她本是不会理会的,但那刘老大娘的杀法,却是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这才对此事进行调查。
杜若泠轻咳几声,显然又是惹了风寒,她按按眉心,看向窗外的梅花,许久,许久。
梅花么?还是桃花?
于她而言,又有何区别?
杜若泠竟露出苦笑,那份苦涩揉进那艳然而又凛冽的梅花,凄凉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