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姐姐,你能不能帮我把我的东西拿回来啊。”李云辰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期待,星眸扑闪。
他那被踩脏的手在自己身上唯一一处干净的地方猛擦了擦,然后小心翼翼地拉住女子干净的袖子。他傻傻地笑道:“干净的,神仙姐姐。”
女子垂着眼,细声道:“可。”
得到女子同意的李云辰高兴不已,他轻拉着女子的青袖,去找那群混混。凉凉月光下,李云辰这才看见女子配着一把长剑。
他想:神仙姐姐的剑术肯定很厉害!
女子并不在意李云辰衣衫脏乱,她一把搂住他,运作轻功去往一间客栈。而那些混混的头目便在这客栈住着。
只见那头目本在熟睡,突觉脸边一阵冰凉,他迷蒙睁开眼,却见一女子的剑正贴着他的脸,剑很锋利,稍有偏差,他的脸就会被戳个洞。
那女子身后便是他今日率人抢劫的男子。头目一望,便知这是寻仇来了。
头目连忙滚下床,低头下气求饶:“姑娘饶命!小人知错了,我不该抢这公子东西。”
女子剑眼见就要将头目杀死,她闭上眼睛,似是在平复那不定情绪,瞬间她睁开眼睛,依旧云淡风轻,只是她一脚轻抬,便将头目踹向角落。
声音很小,不足以惊动他人。但那头目直接吐血在地,老人都说,少年吐血,定是活不长久的。
头目望着那一滩血迹,只得拼命求饶,女子转对李云辰问道:“怕么?”李云辰眼里是惊惧,他望着那鲜红结结巴巴道:“怕……”
“但怕的是血,我不怕神仙姐姐,神仙姐姐是好人。”女子对他语气里的依赖和信任不由眉头轻皱,很快又松开,心下下了主意。
她拉着李云辰去寻来簪子,拿到簪子后,李云辰笑的如三月花初开,春水初融。他对女子有些羞涩道:“神仙姐姐,我将这簪子送你,可好?”
女子眼里明显闪过讶异,但飞快转为复杂的眸,她知李云辰有多珍惜这黑簪子。
李云辰死命擦着簪子上的黑垢与污泥,他本就有伤的手更是磨的鲜红,女子缓缓对他道:“我……”
李云辰疑惑抬头,却觉脖边一痛,晕倒在女子怀里。一股冷香包围,似曾相识,李云辰本因女子手劈下的疼痛皱起的眉慢慢放松展平。
道士于暗处现出,女子将李云辰交给了他,并道:“快离开长安,我下的药药效快过了,他马上恢复灵智。”道士点点头,便将李云辰扛在肩上,飞快离去。
待女子回府,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徒儿。”
一位白须老人于她房中暗处现出,而窗外本是浑浊的夜,现也飘起了冰冷的雨,风灌入房内,两人就这样望着。
这女子便是杜若泠,而唤她徒儿的竟是她学堂的老夫子。
杜若泠直接面无表情地跪下,只道:“师父,徒儿知错。”向来慈爱的的师父——老夫子直接一掌过去,杜若泠依旧直直地跪在寒冷的地面上,只是嘴角是止不住的血。
杜若泠今晚本要去找老夫子的,只是因李云辰失踪的事耽搁了。
“可知犯了什么?”老夫子的声音里听不出怒气,只是弯着的眼角渗着冷意。
“学武者不得伤普通人,无论善恶。”
“知错还犯,这是第二罚。”这下杜若泠直接被老夫子浑厚的掌打趴在地,一口鲜血喷出。
“还有呢?”老夫子望着地上自己教了十几年的徒弟,未现出半分心疼,反而继续冷冰冰道。
“我……弟子起了杀心。”杜若泠的声音依旧冷清,眼底是面对老夫子从未有过的坚定。老夫子见她竟认为自己对那混混头目起杀心之事仍不觉自己不得做,眼底彻底冰封。
“那么你犯了门规,师父便废了你的武功,以后都不得习武。”说罢,杜若泠只觉真气一阵流失,她缓缓闭上眼睛,对自己身上的痛处不呻吟一声,不落一滴泪,只是被血染的绯红的唇颤动着。
她抬眼望了眼自己配了十几年的长剑,曾经练剑时的自由快意瞬间而过,烟消云散。
老夫子对趴在地上的她道:“若下次再妄动心念,不知自己该做的事,我老朽就当没收你这个徒儿。”说完便轻功一运离去,看都未看杜若泠那张苍白的脸。
院里寒露搭在已光秃的枝上,桃花于前几日早就败了不少,本暖意盎然的后院已是一副凄冷模样。
杜若泠望着那灰败桃树,正要起身,怀中掉落一个黑色物件,是那根玉簪——千金换。
估计是他当时硬塞向她怀里的。她将那簪子埋入桃树下,她那玉般光泽的手指沾染上被冷雨润湿的泥,她无谓的看了看那寒露枝头,一声叹息淹没在夜里。
那个会打理桃树的人……不会再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