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人还不回来，等了两个时辰了。”
“崔功曹稍待片刻。已经着人去找了，想必很快便来。来，先用些点心。”
前来主持授官大礼的崔功曹来来回回踱着碎步，急的跳脚。看在元天穆的面子上，崔功曹神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要是一般士家敢这么慢待，自己早就拂袖而去，让他自己去尚书省吃瘪。
“来了！来了！”
何道然在门口观望，看见李德明几人风尘仆仆而来，高兴的喊了起来。
“准备礼仪！”
崔功曹早已等得不耐烦，听到正主归来，立刻吩咐左右。
“拜见诸位贵官！”
李德明不知道元天穆身旁朝服使者官位如何，只好笼统而称。
“怎么才回来？这是吏部崔功曹，为你释褐专门跑一趟......”
“你这小郞可是让我们等得好苦。赶快更衣准备释褐之礼。”
眼见李德明走上堂前台阶，崔功曹不待元天穆说完便急匆匆的打断。尔朱家的下人便拿了麻衣冠巾上前来给李德明换上。
“这是？”
宇文颢看见授官之前还要穿麻布衣服，十分不解。
“释褐之礼！武川王博士说过的啊。阿必泥你上课定是放羊去了。”
赵贵看着李德明身穿麻衣，艳羡不已。六镇子弟得官不易。哪怕自己恐怕也是只有回武川从小吏做起。
“顾尔佳士......”
“都什么时辰了，还读什么劳什子文书，赶快换了冠服，我们好回去交差！”
随崔功曹来的小吏正要诵读拜擢文书，却被焦急的崔功曹打断。清河王掌事以来，对他们这些台阁官吏考课严厉许多，若是公文曹务耽搁了可是要吃挂落。
一边的元天穆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若不是他也跟着来为这少年站台。恐怕以这崔功曹的性子，这李德明少不了小鞋穿。
“释褐！”
一旁小吏高声喝道。侍奉的下人立刻将李德明刚穿上的麻布衣服脱下，取过玄色朝服为少年穿上。
“换冠！”
李德明低下头，下人将李德明发髻上胡乱戴着的头巾取下，崔功曹跟着将手中朝冠给少年戴上。
“拜！”
小吏又朗声喊道。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在元天穆带领下在堂前台阶下北面而拜。
“礼成！”
“我们公务繁重，这便去了。”
释褐之礼完毕，甚至连拜职文书都没宣读，崔功曹便朝元天穆一拱手，招呼左右收拾东西赶紧回衙署。
“劳驾功曹辛苦，这是区区薄礼，如有怠慢之处，万望海涵。”
何道然取过身后下人捧着的楠木托盘，里面三个鼓囊囊三个厚锦袋子。
“这......”
这么多人在场，崔功曹有些犹豫。
“释褐之礼，本要宴请功曹。但功曹事务繁忙，他们也是知道的。就当是权代宴会之资，聊表心意，收下吧。”
元天穆面带笑意，大大咧咧的将三个锦囊放到崔功曹手中。
“恭敬不如从命，那就谢过了！”
掂量了下手中财物，沉甸甸的感觉让崔功曹顿时换了表情，转过身去对着李德明和颜悦色道：“德明小郎，从此便是同朝为官了。可莫要辜负了朝廷厚望。”说完便将锦囊揣进怀里，两边几个小吏只是眼馋。
李德明闻言赶紧上前朝二人躬身长拜。心里却是吐槽还是黄白之物管用，这三袋子黄金估摸着得有一二百金。
......
“让我摸摸这朝服。”
送别了崔功曹一行人，宇文颢窜了出来打量起换了官服的李德明。
“除了有些大，不太合身。还真有些官威啊。”
贺拔岳笑的咧开了嘴。其实内心还是挺羡慕的，像他在武川虽然家势不凡，但是最多也就依照规矩谋个都将之类的边官。像李德明这样正式起家入朝为官还真是想都不敢想。
“咳咳咳！”
元天穆捂嘴假意咳嗽，众人安静了下来。
“德明，换了便服，我和你有话要说。”
元天穆转身去了远乐堂。
几个下人又跑过来侍候着李德明换下官服，宇文颢几人立刻抢了去，细细观摩。
“别弄脏了，我上朝还要穿啦！”
李德明走出几步，看见好友们围在一起摆弄起了自己的官服，十分不爽，自己这都还没穿热乎呢。
“得意什么？你一个八品荡寇将军，上朝资格都没有。放在木箱里还不是生虫？”
赵贵倒是明白朝廷典章制度，反嘲了一番，惹得几人连连发笑。
......
“你们都下去吧！”
元天穆招呼侍奉的婢女退下去，见到堂中只剩李德明与自己才拉过李德明坐到身边。
“怎么来洛阳这么久不来相叙？”
元天穆假装生气。
“我来过几次，贵府上下人说天穆你出洛公干去了。”
李德明有些愧疚，是不是自己去得太少，错过了。
“哦，倒是忘了。我前一阵子去相州了。倒是错怪你了。”
元天穆仔细打量着几个月未见的少年，其实他心里也疑惑怎么才几个月，尔朱天宝便要为这少年谋官。这招揽速度未免太快。
“天宝为你谋的官，你知道吧？”
“知道。像我这样的六镇子弟本无出事希望，今日释褐得官，梁郡公恩德永世难忘！”
李德明朝着北方遥遥拱手。
“知道就好。”
元天穆拍拍少年肩膀。
“你的朋友说到对，你是八品荡寇将军，本是散职，一月一点卯，在家都可以，不用上朝。”元天穆望了望外面嬉闹的几人，缓缓言道。不过又马上加重语气，“但是，你的授官和他人不同，承蒙尔朱天宝的疏通，给你又弄了一个羽林队主的差遣。这可是要去铜驼街阊阖门戍守的职务，关系重大，你懂吗？”
“去阊阖门守大门？”
李德明不了解详情，只是觉得守大门听起来不那么顺耳。
“你这李郎！多少人想去守大门还没这个机会呢！要不是正好有缺，我和天宝怎么会这么急的改了你的年龄，让你今年就入仕。起家容易，得实职难。何况这近卫天子的肥缺！”
元天穆生气的敲了李德明三个暴栗。
“你又不是文士，这羽林队主对你来说是通天大道。熬了资历，上去便是直斋将军、直阁将军、武卫将军、直閤将军。都是侍奉天子与太后左右的美职，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出仕大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