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山庄占地约十亩地,整个山庄大小房舍数十间,整个山庄的屋舍装饰的都较为雅致。
过了许久,已是入夜,繁星点缀着夜空,一轮弯月高悬于穹顶,整个山庄灯火通明,那些士兵正三五成群,围着篝火席地而坐,喝酒吃肉,很是嘈杂。
东部的焚尸坑中,那焚尸坑旁此时已撤了守卫,一股焦臭味十分难闻,因尸坑中添加了燃烧时温度极高的烈阳木粉,火光冲天,所有尸体都被烧成了灰烬,骨灰也尽皆烧成了红色。
山庄西边临靠悬崖处有一处凸起的小山丘,山丘之内是一处天然洞穴,经朱家开凿修缮后成了库房,这时被当成了临时的战利品堆放处,山崖下云雾缭绕,云雾之下便是大海。朱礼、廖夫人和一堆战利品都被暂时存放在这洞内。
洞口十余名鬼面军侍卫一动不动的站岗,一名小头领模样的人则在洞口摆了一张小桌,桌上放着几碟小吃,一壶酒,自顾自地吃喝着。
朱礼此刻仍在昏迷状态,廖夫人此刻眼里仍泛着泪光,痴痴地看着这个自己熟悉但又多了几分陌生感的儿子,百感交集。
士兵老早便送进来了一个食盒,里面的饭菜动也没动,早已凉透了。
廖夫人无意间触碰到了朱礼右手腕处。那原本隐形的,极具未来风格的金属护腕显露了出来,手背上一面长宽5厘米的屏幕四周遍布着各种按键。廖夫人便是无意间按到了启动键,呼出了智能AI系统,全息投影下的人脸倏然出现,泛着蓝光。
那人脸微微笑道:“你好,女士,智能AI道夫为您服务,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见这虚幻的人脸口吐人言,廖氏吓得往后倒退两步,惊呼道:“你是什么东西?”她故意压低话语声,怕惊扰了外面的看守。
道夫停顿了一会儿,道:“所有系统权限已移交给博士,道夫下线,祝您与博士交谈愉快,再见。”
这时人脸变成了之前那个身着西装的老者,他笑呵呵地答道:“一言难尽啊!你也别哭了,那小子啊,也已不是你那个宝贝儿子了。”博士顿了顿又道:“不对,你可以说这身体还是你儿子的,但是这小子自白天醒来后,就是另一个人咯,你犯不着为了他哭得死去活来的。”
这廖夫人听的稀里糊涂的,眉头蹙起,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说清楚。”
博士将二人的经历娓娓道了一遍后,道:“事情就是这样了,我和他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误打误撞下,我成了现在这样,他成了你儿子。我估计,你儿子的意识已经被某种力量冲散,这小子现在的意识进入了你儿子体内,我和这小子虽然还活着,但已经是另外两个生命体,你就这么理解着吧。”
“夺舍!?”廖夫人心下一惊,廖氏不再怀抱着朱礼,将他放在铺在石板地上的榻上,走出了几步,沉眉思索了一会儿道:“完全夺舍就算是通玄境的大修行者,也不敢强行夺取一个活人的躯体,无论多强的魂力与原本身体的宿主意志争斗,只会永远纠缠不休,可是他体内一点灵力和魂力波动的迹象都没有,不像是能夺舍礼儿的大能者。”
这时朱礼醒了过来,廖夫人见他醒后,缓缓走向朱礼,朱礼右手腕上的全息影像自行散了去。
朱礼先前经过命师的治疗,伤口已然愈合,但依旧疼痛,他列了列嘴,勉强坐起身来,问廖氏:“您没事吧?”
廖夫人望着眼前的儿子,呆了许久,才缓过神来,泪眼朦胧地问道:“礼儿总是螺不离身,也不会见到我却不唤我娘亲,你究竟是谁!?我礼儿究竟怎么了,你是不是将他夺舍了!”
朱礼听到‘夺舍’后面露惊容,心想自己难道是穿越到神话世界中了?自己从来都只是无聊时从小说里才看到‘夺舍’‘修行’这些词,这时听人说起,颇感惊讶。
朱礼连忙摇头答道:“不不不,夫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我就成这样了。我可能是穿越了,我也不想来这,如果可以,我宁愿回到自己的世界。再者,我若有夺舍他人的本事,怎么会被人打成这样。”说着他回想到了女友小云,和站在小云身旁的男子,脸上突然多出了一股恨意。
博士笑了笑,道:“我二人因相位穿梭机来到这里,也可能是碰巧,那时空裂口在你儿子附近,某些物质将你儿子的意识完全给抹的干干净净了,具体怎么回事我还得研究研究。”
“照你们这么说,我礼儿已经死去多时了?”廖夫人显得有些绝望又无助,神色陷入了呆滞,他心想自己所有的亲人都已经离去,整个山庄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曾经那聪明懂事的义子成了屠杀自己满门的凶徒恶魔,在自己眼皮底下伪装了这么多年,自己儿子也早已死去,身体还被眼前这人所占,自己又即将要沦为那变态山鬼的玩物,导致她悲极而笑,笑得十分凄凉。
廖夫人一边回忆往昔,一边往那堆战利品堆走去,一幕幕温馨的往事瞬间如走马灯似的在她脑中闪过,往昔的美好,就如她身旁火盆中的火花一般,璀璨炫丽又虚幻缥缈。
就在某一刻,所有的画面都尽数破碎,廖夫人一时只觉一切都太过突然,实在无法承受那悲哀、凄凉、沉痛、孤独与无助在同一时间袭上心头。
此刻,她且笑且哭,往一旁走去,表情扭曲地哭着颇为可怜。她已笑不出声来,哭声也逐渐衰微,哭声渐止时她唱起了歌,歌声与歌词都十分哀婉,让人听了只觉孤身处于幽深山谷间,等待了爱人数千年而不遇,百转千回绝望无助之下,又无可奈何。那悲伤的曲调唱出了她此刻的绝望、悲痛与孤独:“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变幻......”
朱礼站在原地听了许久,歌词勾起了他许多的回忆,不禁也潸然泪下,道:“廖夫人,我既占了您儿子的身躯,定当代他尽孝道,银河猎手,从不毁诺。”
廖夫人也不听他说话,唱到歌尾时,只从宝物堆中抽出了一柄宝剑,只见宝剑出鞘瞬间,一道白光闪过,廖夫人持剑自尽,利剑刺穿了廖夫人腹部。
朱礼顾不上拭去脸颊上的眼泪,连忙跑到她身边蹲下,扶着廖氏,十分惋惜地颤声道:“对不起,我没能救您。”
廖夫人神色十分温柔可怜,两行泪珠沿着脸庞滑落,将怀里的一块令牌交给了朱礼,两手抚摸着朱礼脸颊,道:“如果你能逃出生天,此地西去三千里的赤枫城,去城主府,设法帮我讨回千机印。床榻被褥下有个暗格,里面有本书和一封信,将它们一起还给寒霜城大皇子公良世越,还孩子他父亲一个公道。若你以后有了本事,替我杀了朱彦召和鬼面军的山鬼,帮朱家满门报仇,也不枉你借我礼儿这身子。若是不然,就好好替我儿活下..….”话未说完,廖夫人右手指着洞内深处,左手从他脸上撒了开,无力地垂落到了地上,死未瞑目。
朱礼手掌抚过廖氏双目,跪在地上看着在自己眼前自尽的廖夫人,第二次感到这般无力,回想起白天朱彦召对廖夫人和自己的百般羞辱,想起廖夫人为了保全他而甘愿屈身于淫贼之手,又想起这断臂剜目,嚼眼吞珠之仇,朱彦召和鬼面军的种种恶行都让他既愤且怒,又难过不已。
一时间所有的苦恨缠上心头,任务身死、思念女友、想念家人,这时更无力保护廖夫人,痛苦的泪水从他眼角流下,滴落在他手背。
他恨恶人当道,好人死去,难过的是自己和眼前之人这一系列遭遇,自己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哎......世人都想活得简单快乐,活得像个主角,试问又有几人有那福气?但是,就像这姑娘唱的一般‘谁不是把悲喜在尝’?作这歌词的人,想必是个有故事的人吧。人生就如一场大戏,谢幕时,我们其实都只是一个小配角。”博士看这外边的情况,暗自感慨。
朱礼跪在廖夫人遗体旁久久不肯起身,暗自起誓不杀此人誓不为人。
想着,他一只手艰难地抱起廖夫人遗体,走到一处土质松软之处,找来一把宽刃剑费力地掘了个坑,将廖夫人葬在此处,又找来一块木牌代替墓碑,刻成了墓碑。
朱礼跪在碑前,三叩首后,道:“廖夫人,你因我横死,我借你儿身躯活着,绝非我本意。我郑宗伟在此起誓,有生之年,定当竭尽全力为您做到您委托之事,定为您手刃家贼,不杀此贼,至死不回红恒星。”
“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咯。”博士说道。
朱礼听得话声近在咫尺,张望四周,只见洞内零星火光摇曳,却不见人,小声问道:“谁?”
“小声点,小子,我在你手腕上,你难道一直没察觉到吗?”这时,博士的全息影像又冒了出来,这设备因为可变化颜色,之前的颜色与他肤色一样,材质又是仿生材料,所以朱礼也一直没察觉到。
这时仔细一看,隐隐觉得右手腕处似乎戴着一个护腕般的东西,虽然像是空气一般没感觉,但还是音乐觉得有什么东西存在。
朱礼这时看着全息影像,作为星际间闻名遐迩的银河猎手,他见过的各种高科技产品、武器自然是很多的,对全息投影也非常熟悉。只是能在这个世界见到全息影像,倒是颇感意外。
朱礼问道:“全息影像?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东西?看样子,你应该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吧?”
此时博士的‘脸’旁边出现了另一张投影,那是道夫的投影。
博士道:“道夫,你出来,给他讲讲吧。”
“好的,博士。”道夫的脸庞此时变成了一个荧屏,将博士的经历以全息影像的形式演示了一番:
A博士左手提着金属箱,被十余名士兵围在医院楼顶,其中一名士兵道:“博士,您违规携带危险品进入红恒星,现在根据联合法第27条第3项,‘威胁公共安全’和‘非法携带其他星球物品入境’罪逮捕你。烦请您跟我们去调查厅协助调查。”
A博士手里握着一个小型精密仪器的开关,哈哈笑道:“我到这红恒星已经躲了你们几年了,还是被你们找到了呀,我手里这些东西很多都是刚研发还没面市的,现在就抢是不是太急了点。”
为首的士兵又道:“放下盒子,趴在地上,双手抱头,如果您拒捕,我们将对您采取强制措施。”
话声刚落,博士貌似按下了手里的开关,一道泛着暴虐气流的漩涡凭空出现,将博士给吸了进去。就在漩涡即将消失时,一道白光也随着博士被吸了进去。
画面一闪,一处密林上空,空间撕裂扭曲,一道白光乍现,冲向林中,正巧那道白光正射中朱礼。自他头顶穿至脚下。随后博士也从半空中掉落。
画面到这便连同道夫的信息一起消失了,只留下了博士的影像。
朱礼大致明白后事情原委后,皱眉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给整的!我说我怎么会平白无故到这里来!不过…倒也应该谢你了救我一命,但就是对不住这小伙子了。”
朱礼忍着肩头的剧烈痛感,打趣地说:“人家小说和电视里主角穿越后要么有个牛逼师傅,要么一身神功,要么带着逆天的本事来装X,反正怎么着都是个挂逼!凭什么我一来又是断臂,又是被挖了眼睛?被人整的半死不活。还要被人关在这里和一个惨兮兮的老头等死,刚活过来又要死,我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