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日思夜想的面孔,是让她爱恨交织的揪心之人。
那是他朝思暮想,是这红尘俗世中除了母亲以外唯一能让他放下各种礼节拘束、撤下伪装面容,做真正自己的温柔佳人。
或许起初是因为她的倾城容貌才心生占有欲望,但渐渐接触后她温柔时的乖巧可人、善解人意;调皮时的妩媚性感、婀娜多姿,竟让他欲罢不能心生情愫。这大概便是日久生情,年少英雄自古难消美人恩的红尘劫难吧!
风无道在见到那熟悉的面孔时,鬓眉下处在鼻梁阴影里的星眸竟微微有些湿润。
那秋水簌簌滴落的玉容,憔悴中带着欣喜。那欲启又抿的红唇和嘴角处的微微笑意,竟不知此时该如何言语。可她眼中的深情早已诠释着她的心思,让风无道见了更是怜爱不已,心中责怪自己一声“混蛋!”
他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耳语道:“我回来了。”
一句“我回来了”道出了多少荣辱悲喜过后久埋心底的相思之情。那是风雨交加后的洗尽铅华,是历劫再生后的平淡如水。
可对她来说,就这一句便抵过了千言万语。之前的他一副放荡不羁、玩世不恭的少年心性,而今似乎长大了。或许他不再有之前那般笑看人世的少年轻佻;不再有那副没心没肺的玩世不恭;不再有随性而为的任性幼稚。但这种改变总归会让他少遭受点人世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一场劫难似乎将他脱胎换骨,从口头言语许诺的公子哥变成了要付诸行动的坚韧少年。他之前说话似乎都是不经心就张口而出,而今他说出那句“我回来了”时语气、神情却是明显的不同,似乎一向如树叶般描摹的眉眼被镀上了各种色彩斑斓的爱恨情仇。
雪仙姝在那久违的怀抱中,如同一只贪图温暖的小猫般久久不愿放开环抱的双手。她很是贪婪地吸吮着那令她感觉心安的味道,生怕这只是一场梦,当再次想要寻找时便会消失不见了。
风无道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笑道:“好了,我都回来了。以后慢慢让你看个够,想要我温暖的怀抱,随时都可以。”
可是雪仙姝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抱得他更紧了。风无道无奈一笑,就那样站在悬崖边久久没有动一下身影。
那胸口处滚热的泪水,已湿透了他的衣襟,也连带着融化了他的心,继而让眼中的雾气夺眶而出。
一盏茶还是一炷香,曾伯忘了。反正像是过了极其漫长的时间后,拥抱的俩人才牵着手向他走来。
曾伯自见到风无道后,一直心存疑惑。他见风无道走来,急忙问道:“你小子是怎么活下来的?老夫去黑龙渊寻你都不曾见你半点身影。”
“让前辈挂念了,小子在那黑龙镇压之地呢!也难怪前辈找不到。”风无道恭身施礼,以表其心中感激之意。
此时,曾千秋可谓是面色惊讶而又古怪。一个凝气境的小子居然在黑龙渊完好无损地活了下来?而且还是在仙级妖兽面前?这传出去,可是破天荒的事啊!
曾千秋好奇心十足,“你居然没被那妖龙吃了?难道它死了?还有,那镇压地封印重重,你是如何进去的?”
这一句句疑问,让风无道不知该如何回答。难道说自己身体血脉复苏被一把剑给救了?还是说自己命不该绝,天意如此?稍一思索,他便开口道:“正是黑龙渊中的妖龙前辈救了小子,也是它将小子摄取到镇压之地的。前辈,这个暂且不说。我从黑龙渊带来了能治好姝儿的宝物,咱们还是快点让她服用吧!”
说完,风无道便从怀中拿出一株主干呈黑色,叶片呈青色的单叶草。其干布满着龙鳞般的纹络,其叶如青色的鳞片般熠熠生辉,好不光彩夺目。
曾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它,如同见了绝世美人一般。他嘴中呢喃道:“鳞纹荧光,叶数分龙。此草单叶呈青,是蛟龙身畔所生长出的龙血草。小子,你可真是走了大运啊!”
“我果然没看错你小子,的确是小姐值得托付终身之人。既然如此,老夫便先帮小姐保存了,回到燕国再为小姐护法服用。”
他苍老又富态的脸上显出激动之色,含笑着从风无道手中接过龙血草。
雪仙姝却是微笑不语,心里暖意流淌,她抓着风无道的手也微微用力,似乎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好了,那我们也回去吧!等见了陈兄他们一面,就启程回家喽!”风无道的脸上露出一丝放松之极的笑意,他那块压在心头的巨石也是在他能修炼那一刻便烟消云散了。
此后,他不再是那个被大人物玩弄于鼓掌和小人时时惦记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
……
……
人在心情愉悦和有美人相伴时,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也很舒适。
这不,时间眨眼之间便从眼前划过,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眼沿途的风景便到了荒城。
一行三人在荒城找了间客栈后,便要了些酒菜来消一消这些日的风尘仆仆之苦。
待三人吃喝了一些后,雪仙姝笑呵呵地问道:“你来荒城后,倒也是过得舒坦啊!身前身后都有美女相伴,啧啧,这日子比在崇关城还潇洒。”
风无道心中一叹,唉!终究是逃不过这一劫啊!他神色悲恸,抬手擦了下眼角,站起来背着手绘声绘色的说道:“我时常责问自己,为何父母要把我生得如此出色?让我平白遭受佳人们的错爱。生为八尺男儿的我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呢?佛语有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唉!只是没想到我在帮那些女施主脱离苦海之际也是害了她们啊!她们中毒那般至深,就算我逃离也已晚了啊姝儿!你能知道我深入虎穴被一群饥肠辘辘的母老虎盯着的那般凄惨吗?我已经尽力甩开她们了,可奈何终究是太过出色啊!”
雪仙姝见某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声泪俱下,演技可谓是炉火纯青。她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啐骂道:“你给我赶紧坐下,没看见那么多人看着嘛!你别的本事没学到,光学了些博人同情的假把戏。”
风无道嬉皮笑脸的坐到她身旁,笑道:“怎么样?放松点了没?”
“哼!”雪仙姝轻哼一声,根本不想理会这个厚颜无耻的混蛋和没个正经的臭流氓。
“看来,你是见到秦雨禾那个小丫头了。唉,怎么说呢!这一切貌似都是从陈兄的一句玩儿笑话开始的……”等风无道讲完他荒州的经历后,已是月上高空,灯火通明。
雪仙姝拽着某人的耳朵骂道:“那也是你玩心大起后惹的祸!现在好了,一个本该天真烂漫、如仙女般的姑娘被你祸害成这个样子,你说该怎么办?难道你不知道燕国还有两个姑娘在等着你嘛?呵呵,你可真是对得起你名字——风无道!”
风无道脸上的嬉闹神色已然褪去,他一脸认真的思索解决之道,却是百思不得其解。而后,他尴尬的说道:“要不这几天我抓紧修炼个换面之术,以后改头换面不就行了吗?”
“呵,你们男人就是这般无情吗?既然玩不起那你当初为何去招惹她?经此一事,你也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了!”雪仙姝俏脸冰冷,言语冷厉。
“啪”的一声风无道拍桌而起,神色肃然,眉宇间尽是豪气,“小爷让你瞧瞧什么是男子汉大丈夫!”
……
大概半月之后,陈龙等人便来到了荒城。
他们从连天峰离去时曾给雪仙姝留下了联系地点,说若是风无道有消息了便去那个地方找人传信,他们收到消息后就会第一时间赶到荒城。
这不,才半月多时间过去他们就来了。
陈龙大老远便瞧见风无道站在月泪湖畔看着湖中泛舟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脸的羡慕向往。
他两步并作一步,等风无道听到身后的动静时已被一个强壮有力的身影一把抱住了,那道身影口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兄弟!俺就知道你还活着!俗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果真命硬得很!你知道我那时……”
本来听到那有点沙哑的声音风无道还有点感动,但后面的话一出他脸就立马黑了。想要挣脱开来却发现力量不够,只好杵在那任由某人涕泗横流,言语挖苦,道尽种种辛酸苦辣之情。
唉!果然!长时间不见还有点想念,但一见面就不想说话了。其言语间的各种奔丧话语,让风无道直呼受不了。
“好了好了,不哭啊!兄弟我不是还活着嘛!你这一闹我感觉自己出现的有点多余了。”风无道言语干巴巴的安慰道。
这时,其他人也已来到湖畔,见兄弟两人感情极深、搂搂抱抱,便没好意思去打断找风无道搭话。
秦雨禾神情激动的看着他们两个,似乎要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将那道久违的身影刻入脑海一般。
她见到风无道对自己眼色连连、使劲儿努嘴示意,会心一笑。走过去对陈龙说道:“陈蛮子,你走开!别碍着本姑娘的好事!”
这道话语一出,陈龙立刻放开风无道,咧嘴笑道:“好好好,秦仙子请。”
不待陈龙走远,秦雨禾搂着某人的脖子开始梨花带雨起来,丝毫不关心一旁那个“正妻”的感受。
风无道见某人久久不下来,俯身在其耳旁说道:“好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赶紧给我下来!”
可是,他的话似乎对这个小魔女从未管用过。秦雨禾也不管什么淑女不淑女的,直接抬起脚环住了某人的腰死活不下来。
风无道无可奈何,像是慈祥的父亲惯着自己的小棉袄般缓缓向其他人走去问好。
众人面色古怪,见风无道一一向他们点头示意,也是极尽礼数的作揖回礼。毕竟某人现在行动不便不好要求太多,只能自己这面体现诗礼簪缨之族的家教礼貌了。
见过诸位相识之人后,风无道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大小姐,现在该下来了吧!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可就施家法了啊!”
“哼!你打吧!反正我再也不会让你丢下我了!”秦雨禾在某人的怀中埋着头瓮声瓮气地说道,似乎毫不关心某人要如何对付她。
风无道向众人腼腆一笑,而后挽起衣袖直接对着某人的两瓣性感处“啪啪啪!”一顿狠打,那情形可谓是桃花朵朵开。
诸人脸色惊讶,心道只有这位敢这么对待那小姑奶奶了。若是其他人别说动一下她,就连近个身都要被臭骂一顿无耻。
俗话说得好,女人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
当那熟悉的热泪又一次淋湿了胸前的衣襟后,风无道在秦雨禾耳旁低语道:“你这个笨蛋啊!我说了‘家法’,‘家法’,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风无道这么一说,秦雨禾才开起窍来。她破涕为笑,眼中的喜悦早已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喏!那个美女是我老相好,以后可就是你大姐了,怎么相处不用我教吧?”风无道指着在不远处一脸漠不相关的雪仙姝,在秦雨禾身旁耳语。
“嗯,不用,我知道怎么做。”秦雨禾自信满满地一笑,那笑容很是纯净、由心而发。
而后,风无道走到陈龙他们身旁,嘴角扬起一丝弧度,“让诸位见笑了,这小姑娘不打一顿还不听话!诸位,小弟今晚设宴还望赏脸。一是感谢各位在荒州这段时间对风某的照顾,二是小弟打算明日启程回家。”
众人一开始听到他那像是教训自家媳妇似的话语让他们面色古怪,但后面地话一出口便应声称好,言称要好好为他送行。
风无道离家已有一年多了,想起远方的双亲不禁有些伤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他而今所穿的衣裳便是母亲一针一线为他缝制的,这如何不让他归心似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