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陆琪第一次明白“家徒四壁”是什么样子的。
破败的墙壁、残缺的屋檐,无法为这个支离破碎的家遮风挡雨。
哪怕是在如此贫困的小村庄,任晓晶的家也是独树一帜,格外彰显着这个家庭的困窘。
在陆琪的帮助下,任晓晶将母亲的遗体从县医院辗转带回了家中,灵堂摆放在门厅处,任晓晶与弟弟一身黑衣跪在灵柩前。
时常有村民前来上一柱香,摇摇头低语道,“可怜啊!”
任晓晶仿佛已经流干了眼泪般,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跪坐在地上,与身旁好奇的东看西看的弟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琪一眼就看出了任晓晶弟弟的不正常。难道,这也是个病儿?
众人散去,天也逐渐黑了下来,陆琪看着任晓晶的侧影,心中不忍,上前扶了一把,“起来吧,吃点东西。”
任晓晶茫然的抬起头看着陆琪,忽然眼前一黑,再一次晕了过去。
陆琪手忙脚乱的将任晓晶姐弟俩安顿好,说是安顿,却也是胡乱找了几处草垛铺开,让其二人躺了上去。这家里居然连一处像样的床都没有!
瞧着这样子是没办法扔下姐弟俩独自离开了,便拿出了手机向王明辉请了假。
第二天是刘玉芳下葬的日子,村里的精壮男人帮任晓晶扶的灵,任晓晶一身孝衣跟在后面,早已泪流满面。
将母亲下葬后,任晓晶在陆琪惊讶的目光中,将弟弟送到了当地的福利院,告别过后,二人回到了A市。
回到了任晓晶的出租屋内,陆琪突然意识到,能住到这样一间屋子,对陆琪来说是艰苦,但对任晓晶来说,也许是幸福。
二人沿着床边坐下,任晓晶的声音悠悠传来,“我从小家里就穷,你也看到了,我弟弟,天生就这一副模样,21三体综合征,治不好了。家里连一块像样的地都没有,全靠我爸我妈一点点给人做工,供我读书。
可就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我爸出门干活,却不小心被一辆车撞死了,那家人欺负我们家孤儿寡母的根本不愿意赔偿,赔的那点钱等办完我爸的丧事就不剩下什么了。
可就算这样,我妈也没有让我退学。每到开学的时候,我妈就在村里挨家挨户的跪过去,才能讨的一点我的学费。我大学毕业了,终于能挣钱了,本以为日子会好过一点,可是我妈又被查出来得了尿毒症,我弟弟又没有自理能力,我每挣一笔钱都会寄回家去,可不够,远远不够。”
说着,任晓晶失声痛哭了起来。
陆琪伸手拍了拍任晓晶的肩膀,发现她颤抖的厉害,可一时又不知如何安慰。
“我从S.T.离职后,我妈的病情突然就恶化了,妈妈住院后,我没办法,请了张阿姨在医院照顾我妈,又将弟弟安顿在当地的福利院。可我需要钱,我需要很多钱。我走投无路,这…才去了皇明。”
任晓晶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听得陆琪心头一紧,她没有想到这中间竟还有这样的故事,对任晓晶一时竟分不清是恨还是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