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的这一剑，红发男子思绪万千，以他存在世间的眼界与时间，但他却仍旧无法从他渊博到几乎无人可及的知识库中，寻找到最适合描述这一剑的形容词，因为那是近乎法则的力量。
法则是什么？
红发男子可以以最确定的话语说出，他是这片人间除去人间之外，最懂法则的人。
这种懂不是理解，是感受，熟悉。
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依靠着法则，在那边有着一座刘源的剑坟也有着法则。
而且还不止这些，他手中的木剑，剑修手中的剑，书院的诗经，道门的道法，宁家的符箓都是法则。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片人间也是法则。
只是太多的法则无法被人运用，甚至无法理解，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总而言之，法则很常见，也很难得，更难的的是运用。
如果先前红发男子还对无法施展出这一剑有着疑问的话，那么此刻的他已经理解。
这一剑就犹如它的名字一样，飘然而出，破除万法。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样得来的一丝法则，但我很高兴。”
红发男子说完之后，三千说中的烁灸无法再前进一丝，烁灸剑尖几乎抵在红发男子胸口的白衣上。
“我不知道这是法则，但我知道，这是我的剑。”
独属于我自己的剑，三千在心中补充道。
红发男子没有再言语，因为他不止高兴，还有着愁绪。
虽然红发男子没有动作言语，但他的杀意却一齐涌出，落在了烁灸上，烁灸不再有前进之力，气势一滞。
至此，人间第一次出现，三千使用出真正属于他的一剑就这样结束。
整个过程显得乏味，但三千却是精疲力尽，或者说竭尽全力。
三千缓缓的将烁灸收回腰间，然后看了看那朵花，再看向红发男子。
就像红发男子没有说要给他这朵花一样，红发男子同样没有说他要击败红发男子，他此刻也不能击败他。
红发男子不再攻击后，手中的木剑剑柄上的花蕊轻轻摇曳，先前的战斗并未对它造成任何影响。
木剑被红发男子不讲究的提在手中，但那朵花却是被认真地护着，无论是开始还是结束。
红发男子挥袖，冷冽的杀意四散，密布在两人身边，将两人包围在其中，两人的身影显得朦胧的了些。
许清寒慢慢靠近到一定距离停了下来，抓着若水，她清楚三千和红发男子在交谈，因为杀意只是隔绝了声音与灵识，但若是两人有任何异动，她会以最快速度拔剑，去砍向这道杀意壁障，即使很有可能会是无用功。
三千没有等红发男子发言，先开口道：“人间何处不好？”
红发男子轻抚花，欣赏着这百看不厌，越看越欢喜的花瓣，答道：“人间挺好。”
“那……为何所有人都想离开？”三千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凭空落下。
于人间谈论人间之事！
这种话语哪怕是处于人间巅峰的那批修士也不敢这般正大光明的讲出，但三千却是不多掩饰，开门见山。
想来这等年纪敢这般说话的也就只有这一人了。
红发男子微露异色，停下动作，挑眉看向三千，很有趣，于是他回答道：“人间太小。”
红发男子与三千对视，认真地继续说道。
“我可融于剑中，存在人间无限时间，但她不能化人，人间不容她，我喜欢它，所以我想它化作人形，而人间之外或许有着法子。”
红发男子庄重道：“所以请你，带我们看看这片人间之外的风景吧。”
三千讶然，但很快镇静，想了想，抬头问道：“若人间之外无法化形？”
红发男子先是看了看花，再笑着，傲然道：“那便去人间之外的之外。”
没有人知道人间之外的之外有什么，就像没有人知道人间之外有什么一样。
经过这三剑以及这一段对话，三千基本能够确定这位红发男子的身份，因此也明白了许多，比如红发男子为何不自己试着离开人间。
三千明白，红发男子有自信，并且有着足够的实力支持这份自信，所以他没有继续像是绕口一般的问下去，因为他们心中都有着答案。
三千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专注的盯着红发男子，语气中带有一些指责的说道：“当年，您为何不出手？”
红发男子淡淡的说道：“当年是一场试探。”一说完，红发男子似乎想到什么，瞥了一眼三千继续说道：“或者说是除了剑仙以外所有人都认为是一场试探。”
既然是试探，他自然也不会出手。
三千头微微下垂了些，有些黯然的说道：“师父当年可是拼尽了所有啊！”
“剑仙是最关键之人，他是主力，所承受的自然多些，当时所有人都受了伤，我没想过出手，因为法则的缘故，我无法对人间造成任何影响。”
三千握着剑的手微微湿润，说道：“可师父受的伤真的很重。”
红发男子眼中倒映着花，仿佛那朵花就是他的半个世界，另外半个世界是那柄木剑。
三千扬起头，认真地说道：“在那之后，我在云山上，没有见过师父再出过一次手，一次都没有。”
没有出手有很多可能，没有人值得出手，没有出手的欲望以及……无法出手。
很显然，三千想要表达的绝非前面两种，那么久只会是最后一种。
红发男子瞳孔微微一缩，然后猛的看向三千，直接问道：“剑仙一直重伤未愈？”
三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讲述了另一件事：“这些年，师父没有离开过云山，云山也只迎来过三位客人。”
红发男子微微蹙眉，剑仙重伤未愈这件事牵扯太多，若是传出去足以震惊整个人间，毕竟那可是剑仙，人间单说战力可算无敌的剑仙啊！
若仅是这些影响也就罢了，可在那盘局中剑仙的位置可是无比重要的，若是剑仙身体真的一直处于重伤状态，那么将会扰乱太多计划，带来无数不可预见的未知情况。
那种代价没有人能够承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