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你太慢了！”
“不行！不行！捏诀捏错！”
“不行！不行！你心已动！”
“不行！不行！步伐乱了！”
“不行！不行！你这招错！”
“不行！不行！理解有误！”
每天早上、晚上，王计都跟随着师傅修炼，每天都要被师傅批评上百次，但他不以为累，反而越是深入了解，对于修行越是痴迷，更觉得师傅所谓的至高境界“仰之弥高，钻之弥坚，忽焉在前，忽焉在后”，每天的修行都紧紧张张，很苦、很累，可是他越是开心，真是所谓的“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过了几个月，师傅忽然对他说：“徒儿，你明儿个不必再去学堂。为师变化一个傀儡帮你听课，虽然和你本人容貌还是有一定差距，但是也足以乱真，这样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以后你除了睡觉时间外，就都跟着为师修行吧。”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王计白天和师傅练习各种功法，晚上温习儒释道各种圣人书籍，就连梦中也在学习、温习，但是他不以为苦，反以之为乐。如此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各种功法、圣人书籍中度过，甚至恨不得把一天当两天去学。
一日，师傅神神秘秘的对他说：“好徒儿，为师终于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了，瞧！”说着瞧四下无人，偷偷地从怀里拿出一物什。王计仔细一看，确是一只小老鼠，想笑却不敢笑，憋着笑道：“师傅，您老人家糊涂啦！这种小老鼠我们田地里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您要喜欢，我随时可以给您抓一串回来，让您满意。”
“呸！你这臭小子，真是有眼不识‘鼠’，此鼠非彼鼠。你动用你的魔功心波无痕中的心心相印，来窥探一下它的心神。”师傅半佯怒道。
“师傅，您让我对一只老鼠‘心心相印’，徒儿做不到啊！”王计委屈极了。
“别婆婆妈妈，赶快！”
王计无他法，只得照做。忽然，他眼睛眨巴眨巴，对师傅说：“师傅，您传我的功法出岔子了？”
百里春秋假装怒喝道：“你这傻儿，就算出岔子也是你自己练得不仔细，为师可是倾囊相授。为师告诉你，这就是修真之人梦寐以求的‘荒兽’之一的‘偷天鼠’！”
“大同兽！这只小老鼠竟然是大同级别的神兽！”王计倒吸了一口长气。蹑手蹑脚得朝着师傅走过去，正乘着百里春秋摸偷天鼠的时候，偷偷伸出手去。还差一点。“啪！”一声清脆的声响，他的手被打走，“你这臭小子，这荒兽——偷天鼠，你也敢乱摸，万一摸坏了咋办？”
“师傅，你不要那么小气啊！就摸一下，就一下！活这么大了，都没见过呢。大不了我请你吃‘天上地下为我独尊烤地瓜’”王计逗笑道。
“行吧，行吧！不过为师可不是馋你的烤地瓜，只是为了让你长长见识而已。不过一会的烤地瓜也别忘了。”百里春秋似是极不情愿地挪过偷天鼠。这百里春秋平生吃的都是山珍海味，上的都是玉盘珍羞，自从王计给他吃过一次烤地瓜之后，便再也忘不了了。
“多谢师傅！”王计鬼鬼祟祟的跑过去，伸手偷偷摸了它一下，那荒兽见他也不陌生害怕，只是点了点头，似乎通人性，似乎听明白百里春秋和王计的对话，知道他不会对它造成什么伤害。“可是师傅，这偷天鼠到底有何妙用？”
“这个你且听为师给你慢慢道来，这偷天鼠，顾名思义嘛……”百里春秋老脸一红，停顿一下。
“偷东西！是不是？师傅。”王计登时明白。
“啊呸，修真人能叫‘偷’吗，那叫‘窃’。”说完，老脸红的更厉害了，“咳咳，先不说这个，为师给你讲讲我到底是如何捉住，诶，不对不对，和‘鼠道爷’成为朋友……”他见偷天鼠鼻子里面冒出阵阵粗气，赶忙改口道：“这鼠道爷，是我在这里夜里观了九九八十一天天象，发现它的大致位置的，然后又用了八十一天和万只老鼠用‘心心相印’沟通后……”
“师傅，您用心心相印和一万只老鼠沟通？”
百里春秋瞪了他一眼，又觉得不过瘾，又白了一眼，说道：“为师法力高强，这个自然不在话下。你的法力太弱，自然没办法和兽类沟通。不是说你哦，鼠道爷。”百里春秋又赔了个笑给偷天鼠。
“师傅，我的重点不在这里！”王计无奈地说，“师傅，您继续说。”
“想来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天终于被我找到了，然后用心心相印和它沟通了好久，动之以情，又晓之以泪，说我如何和它的万只子孙成为好朋友，并且允诺，让它以后能尝到各种荒书，神兵的味道，还拿出我的各种秘宝让它过瘾。才说动它成为我的朋友。当日，你见我受伤，也正是师傅我有这样能与兽类沟通的本领，这本《心波无痕》也是我机缘巧合得到，是个奇人所著。那群宵小眼红......”百里春秋又摸了摸它，像是对待老友一般。
“原来如此，想不到师傅的《心波无痕》虽然属于‘古书’，但是功法如此神奇，但是一想到师傅和上万只老鼠‘交头接耳’……”王计再也忍不住了，终于放声大笑。
“你这滑鬼头，今天罚你把《天何言哉》、《天物经论》、《食古化法》、《金刚无量》、《心波无痕》每一个心法和功法温习一百遍。还有烤红薯十个。”
“好吧……”王计垂头丧气地答道。虽说自己对于学习修行充满求知欲，但是每个一百遍就意味着，他今天回家只能休息两个时辰，好在母亲认为他最近功课紧，信任他，也不会细问。
“师傅，我还有一个问题。这只鼠道爷咋么去偷，不对，窃东西呢？”王计疑惑道。偷天鼠不屑地瞧了瞧它，对于他的用词颇为不满。
“刚才你也探了探它的气息和灵气，发现它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半毫的泄露，这可是荒兽，四海八荒，也不多啊，这也就是它能‘送’来宝贝的原因。而且它可大可小，进去主人的卧室或者密室，都能无声无息，不被发现，哪怕是高手中的高手，只要他没有修到最后两层，都不会发现这‘鼠宝贝’。”
“原来如此，那徒儿先闪了去练习功法。”王计烟一样地消失、跑了。
“《天何言哉》第七十五遍”
“《天物经纶》第八十二遍”
“《食古化法》第六十一遍”
“《金刚无量》第九十三遍”
“《心波无痕》第九十九遍”
百里春秋坐到树上，一边摸着偷天鼠的头，一边帮王计算着数。
而那边的王计，早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恨不得把一人变化成五人来练习。
早晨的太阳斜下去，变成了一轮弯月，像是一个笑脸，在嘲笑月下修行的王计，嘲笑他这么晚还睡不了，又像是一叶扁舟，载着王计到达未来的某时某地。
“快完了！”终于快完成了，王计擦了擦像冒水一样地汗水。偏眼一看，师傅还在那里逗着他的鼠道爷，嘴里还叫唤着：“第《心波无痕》九十三遍。”
王计听闻，差点倒在地上，气的头上冒烟，合计着刚才师傅是在那里乱喊呢？远远地喊到：“师傅，您刚才都把《心波无痕》喊到九十九遍了。咋么又跑回到九十三遍了？”
只听得师傅不咸不淡地说道：“练习多了对你有坏处吗？”说完看也没看他一眼，“好了，完了，烤红薯去。鼠爷，我们走嘞！”怀里抱着偷天鼠朝着王计走过来。
他们找了个土堆，推起来一座土炉子，又四处返找柴火，把“借”来的地瓜放进去，点火时候，百里春秋嫌火不够大，便吹了口气，火一大，便把灰吹到他们师徒二人和偷天鼠脸上。百里春秋一边给偷天鼠擦灰，一边道歉。王计在旁边哈哈大笑。不会儿，地瓜便烤好了。
“师傅，这鼠道爷吃地瓜吗？”
“瓜娃，这大同兽岂是能以普通动物之行来度量，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它自然是吸风饮露，用不着吃地瓜了。”
“师傅所言极是啊！”
正在这个时候，偷天鼠嗅了嗅，鼻子往前凑了凑，吧唧吧唧嘴巴。
“师傅，它好像挺想吃地瓜的？”
“是吧？那就给它先吃一些。”
月光下，只见两人一鼠，都在吧嗒吧嗒嘴巴，吃得好不愉快。
“师傅，你看，鼠爷把我的偷吃了！”
“瓜皮，不要吓坏了我的鼠道爷，来来，这里还有。”
“师傅，不对啊，你伺候鼠大爷，不能拿我的那块孝敬它啊……留点，留点！”
“瓜皮，那鼠道爷是一般鼠吗，它喜欢你的地瓜，是看得起你，你应该有发自内心的荣誉感。”
“那师傅，它是看不起您呀！”
此时，看那偷天鼠吃得不亦乐乎，哪里还顾得听这师徒二人的话。
“瓜皮，我和它是莫逆之交，它对我说过，要认我做朋友。”说完，又用手蹭了蹭偷天鼠的头。
“是，是！”
两人一鼠龙卷风云一般地把十个地瓜吃完。那偷天鼠只吃得肚子发涨，便躺在百里春秋的手心。
“师傅，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师傅，您以前或者现在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百里春秋似乎是打了个颤，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疏忽又变得遥远，“为师此生有两愿，一愿是修得到大千世界去，去看看那里的风景，二是愿她能过得好，长命百岁吧。”
王计也变得认真起来，道：“师傅，你说得第一个愿望徒儿能够理解，可是第二个愿望是什么意思？”
百里春秋叹了口气，叙叙道：“徒儿，你记得，今后庄梦蝶她的子女，如果她们提出三个要求，不管如何，一定要做到。这是为师当时答应的！”
说吧，便沉默不言，竟然连身旁的偷天鼠都忘了玩戏。
月亮已经不见，百里春秋仰天唱到：
“秋水寒，飞瀑如帘，满江红，瑟瑟似暖，木叶姗姗无言，再看伊，泪雨竟已凝烟。剑锋凌，把持细玩，英雄冢，谁饮酒边，江湖谁人脱险，你笑我，一樽浊酒无愿。”
歌声悲凉雄壮，王计听不懂师傅的歌声中的情意，只是觉得心中竟也随之感到悲伤难过。
月光如水，变得清凉，又如同剑，见血封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