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和许慧去的虽然算早,但这张龄之还是先她们一步上朝去了。二人只好转身去了李氏的住处。
张家的仆人个个都倒是心善的,一口一个大小姐冲着张真喊着,还疯狂献殷勤的为他们引路,弄的许慧也有些小嫉妒了。悄悄的拍了拍自己徒弟的肩膀:“帮我问问你祖父呗,问问他还缺不缺孙女了,实在不行的话女儿也行啊!”
正说着,那李氏已经站在了门口。
张真上前竟是给李氏磕了两个头。
“阿真见过祖母,给祖母请安。”
见此,许慧也只得弯弯腰行礼。心想,这当孙子的事还是算了吧,毕竟她当大爷潇洒惯了,三拜九叩这一套她还真的做不来。
李氏笑了笑,竟亲自上前去扶了张真起来。
“手怎这般的冰凉,你们快将我的那块貂取来。”
看着披在张真身上那块狐貂,许慧表示此刻她是一颗没有感情的柠檬精。
“你的事情你祖父昨晚已跟我说过了,既然回来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拿不去。二河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你回来了,想必也会很高兴的。”
怎知张真却是摇摇头:“父亲若知如今,定是不会开心的。”
闻言李氏有些不解,却听张真继续道:“父亲若是知道祖母脸上没有笑容,他怎会开心呢?”
话至如此,李氏露出了个笑容:“你个皮猴,第二次见面就晓得讨祖母欢心。”
高兴是真的,昨天还在这里为自己扬眉吐气的人,今日便唤自己叫做祖母,这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
而一旁的许慧就默默吐槽了,她表示自己跟张真待了五年,张真就没这么拍过她的马屁。是以这颗柠檬是彻底的成精了。
“我跟她就不同了,最见不得女人哭了,因为你们一哭,我就想笑!”
众人:“......”
就在这个时候,府里的管家走了过来,身后还跟了一个太监。
那人先是跟李氏打了声招呼,就向着张真走了过去:“这位,想必就是张大小姐了吧,当真是生的水灵的很呀。”
太监说话是阴阳怪气的,是以张真倒也不理会这太监话到底是奉承还是恶意诋毁,忙道:“公公过奖。”
太监点点头。
“陛下有旨,宣张大小姐入宫觐见。”
许慧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开玩笑的吧,张真昨天才回到京城,第二天皇帝就要见她?感觉就跟开挂似得,这真的是开挂一时爽,一直开挂一直爽啊。
张真眼里一直都是平静无波,却是李氏下意识的为张真捏了一把汗。素未谋面,素未平生,皇帝却突然下旨召见,祸福难测。抬眼去看哪啊太监,那太监也只是陪笑,不曾说话
无奈之下,这李氏只得拉着张真好好的叮嘱了几句便让张真随着那宫里的车马去了。
宫城之行,车如流水马如龙。
看着眼前这一座熟悉的宫门,张真有些说不上话来。上一次站在这她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感觉是很久远,但那一幕幕又恍如是在昨日。
自那日一别父兄,已是八年光景。等来的不是父兄的凯旋而归,而是一场浩浩荡荡的池鱼之殃。
天空细雨蒙蒙,张真伸出手去,任由这满天的细雨落在在她的手心。他从没有想过这锦城细雨是这般的沉重,压得她都一些喘不过气来。
昔日她是备受庇护的那一个,如今她失去了所有的庇护,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走完了这一遭,无论结果如何,也不会太过的遗憾。
张真跟着这太监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从宫门的另一头走来了一行人。这一行人个个甲不离身的武将模样,领头那人一身白铠皑皑,倒也不算是出众,却是那双眼睛让张真看的入神。
真的就如星星一般好看。
“张小姐,这位便是我们南越的历王殿下。”
历王。
封号还是当年的封号,只是这历王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历王。当年的历王早已一去不复返,而留下的这一个,不过是一个南越皇帝用来行军打仗的一把利刃罢了。
“历王风采,当是绰约,多少人都是望其项背的。”
太监笑了笑,倒也不去追探这张真话里到底是仰慕称赞还是其他的意思。
张真这一路上也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当今的历王都是先历王之子,说起这位历王,张真还是有些印象的。她曾今在自己的父亲的书房里见过这一号人,当时看上去也不过就比她年长了几岁。
变乱横生的那一年,历王还在边关打仗,而当时的历王世子也因为年幼留在了京城。犹记当年父亲的手下将这位历王世子带回来她府上时,两眼空茫。
“父王不是反贼,父王不是。”
当时的历王世子就在她家呆了三天,也是她林筝在林家的最后三天,至此,南越林氏一脉,就此销声匿迹。
林筝,这个在她的脑孩子无数次浮上来又沉下去的名字。
强加在她们林氏身上的乱臣贼子之名虽然是洗净了铅华,但是当年的林氏早已没有了任何的踪影。战死的战死,枉死的枉死,而她也不过是个将死之人。
思绪飞的很远,回过神来时,那历王竟已经走到了张真的面前。
“贺喜历王殿下凯旋归来,陛下早已恭候殿下多时。”
哪知那历王却是没有看这太监,反而转身盯着张真看。
察觉到了这丝目光,张真倒也安静,她不怕这历王能认出她来。既然南越林氏已经灭族,那她林筝自然也没有活着的道理。
“臣女张真,见过历王殿下。”不紧不忙,不慌不乱,从容有度。
“张家的姑娘?”
他的声音很清晰,或许会有些响亮,但给人的感觉还是温柔的。
张真没有作答,是身边的那个太监替她回的话:“回殿下,这正是张丞相家的孙女。”
“孙女?”
显然这是质疑。
“家父张二河。”
闻言,这眼前人的神情变了变,只见他将头上的盔甲取了下来交于身后随从:“如此说来我的父亲与你的父亲也算是老相识了,不过本王今日公务繁忙,改日定当登门拜会。”说完就带着他的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