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三十二年,随着新一任南越王的登基,狼烟遍地的南越王朝迎来了片面的曙光。
随着无数个的昼夜的交替,许多的往事也渐渐的被埋没了下去。
这天,夕阳漫漫的皇城之外迎来了一辆马车。随着日落西山,马车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丞相府邸。
丞相夫人李氏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看着身旁一群风尘仆仆的仆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辰了,老爷还未曾回府?”
说着,丞相夫人鬓间的银饰在艳艳的夕阳下显得璀璨夺目。
“未曾,今日贵妃生辰宴上老爷借故离去,至于去了何处,奴才是真的不知晓....”正说着,那丫鬟抬头见李氏的脸色有些难看,便也没有再说下去。
今日的生辰宴,李氏算是受尽了奚落。
贵妃生辰宴请京城名贵入席,李氏没有理由推脱。只是这自己相爷与那刘国公素来政见不合,乃是朝政宿敌。在贵妃的主场,李氏原本的也不希望自己能讨到什么好处。只是没有想到对方还会自己找上门来。
李氏虽然是出生书香世家,但是在处理这种问题上,她没有选择忍让,而是与贵妃的人当堂争执,活生生的搅了贵妃的这一场好宴。
李氏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李氏回到府里,方吩咐下人准备沐浴,却听丫鬟丁香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夫人,刘家三公子带人闯了进来,说是奉了贵妃娘娘口谕,要搜查我们府上。”
闻言,李氏怒摔手中茶盏:“欺人太甚!”
说着扬了扬袖子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就见一身官衣的张相爷领着随从赶了回来。
“不知刘三公子何故带人到我府上为非作歹?”说着张相爷取了自己的纱帽递于身后的随从。
话那头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样貌虽然算不上是怎么的出众,但体型却是让他在数十来号人里显得鹤立鸡群。
哦不,是鸡立鹤群。
伸手卷了卷袖子。那刘三走上前来:“为非作歹?我这可是奉了贵妃娘娘手谕.....”
“死胖子!”话还没说完,张相爷身后传出来一个声音。
闻言,方才还是得意洋洋地刘三瞬间变了脸。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张相爷的身后还跟了两个女子。当刘三的目光穿插过去的时候,那黄衣女人哧溜的就躲到了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后:“别看我,不是我骂你,是她骂的,你找她去。”
两名女子的入场让在场的许多人都愣了愣,刘三竟是不知这相府之内竟然还有此等绝色女子。可笑这张相爷自诩一生秋风,临了还落了个晚节不保。
张相爷回过神来,神情淡然,语气严肃:“许丫头,这是当朝刘国公爷家三公子面前,休得胡言。”
许慧闻言不屑的切了一声,倒是被她推出去的那个女子一直未有所动。安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眼中的波光像是一潭明镜,甚是安然。
一听有人替自己报了家门,那刘三自是得意忘形:“死丫头,听到没,还不快点跪下来向小爷赔罪,如若是不然,我禀了贵妃姐姐,你可就小命不保!”狠狠的看着白衣女子身后的许慧,刘三似是更加的得意了起来:“还有,不准叫我死胖子,小爷是活的,活蹦乱跳的!”
“活蹦乱跳的死胖子!”
刘三气炸,扬言便是要给眼前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后的小女子一点颜色瞧瞧。
张相见势赶紧拦下当起了和事佬:“刘三公子消消气,是本相教女无方,回去定将严加管教。”
闻言,刘三狠笑:“教女无方?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张相爷后继无人,哪来的教女无方之言?”
方刚落下,却见那站在一旁未曾动作的白衣女子走上前来对刘三行了个中规中矩的礼道:“臣女张真,久仰刘三公子大名。”
没等问这张真是何许人也,这刘三便是一愣,这还是自己踏进张府的第一句奉承之言。
可张真身后的许慧怎会让刘三如愿,二话不说插自己兄弟两刀:“活蹦乱跳的死胖子别得意,我徒弟说话总是词不达意,她的意思是说你狂妄自大,膨胀无比!”
闻言刘三算是怒到了极致。欲作威,却听那张真开口了:“家父张二河。”
一字一顿,字正腔圆,铿锵有劲。
张二河何许人也,那是一朝英魂,南越一代军师。当年正是张二河与当时的历王在边关奋勇抗战,才换来了南越王朝八年的太平人间。可不论是机关算尽的张二河还是骁勇善战的历王,都未能再从哪里走回来。
他们带领着那四万军魂,永远的戍守在了边疆。
是以当今天下,无人不知张二河,无人不知当今的南越张氏。正是眼前这位一生清流的张相爷亲自请命将自己唯一的儿子送到历王帐下。八年生死茫茫,往大了说是名族大义,可往小了说,又有多少人能理解这位老父亲当时的心境。
思绪回到了眼下,刘三却是有些胆怯了,原本还以为他眼前的这个不过是个寻常闺中女子,没想到竟是这张相的亲孙女,自己今日若是动了她,自己姐姐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见在这两个人的身上讨不到什么好处,他迅速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李氏:“本公子今日前来,乃是为了寻回我贵妃姐姐的御赐金钗。今日听我贵妃姐姐身边的宫女说是她亲眼瞧见被丞相夫人捡去了,还请相爷归还。”
这一次刘三的话里算是很恭敬,可张相爷的脸色却是极其的难看。
“你含血喷人,我从未见过娘娘的御赐之物,何来捡走之说!”李氏是个明白人,这刘三哪里是来要东西的,这摆明了是上门来羞辱他们府上的。想张家名门正派,清流之第,若是当家的主母出了这等风言风语,传出去岂不成了满京城的笑话?
只是.....
在场的人都明白,这刘三大张旗鼓的来了,定然就是早有准备,决然不会空手而归的那种。徘徊在京门贵族之间几十年,无中生有的这种事已然数见不鲜。
这是报复,李氏搅了贵妃的一场好宴,贵妃又怎会让自己安生?
“夫人真会开玩笑,今日要是找不回我贵妃姐姐的东西,我还就不走了!”
闻言,在场的女人都不寒而栗,这刘三公子虽然名声不怎么好,却没想到是如此的混账,连女人生孩子这种事都能拿来搪塞人,实在是有些恬不知耻。
话落下没多久,这刘三身后的那些个人就已经冲了上去在各个院子里搜刮了起来。
刘国公家的家丁就是将士出身,跟丞相府里的这些虾兵蟹将根本没得比,别说阻拦了,就连看对方都还要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看到这场景,许慧语气忍无可忍的喊了起来:“你们这些禽兽,有本事别动这里的东西,冲我来!徒弟你别拦着我,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把这些人捅一万个窟窿。”
“那师傅便上去捅他们一百万个透明窟窿,莫要阻碍我办正经事。”说着张真推开了在自己身后拉着自己张牙舞爪的许慧。
师徒?张相全然不管刘三在这里的胡作非为,倒是对自己家的这个孙女感兴趣了起来。原本张相还以为这许慧是张真的随身丫鬟,想不到却是师傅。这两人看上去顶多就算是年纪相仿,竟以师徒相称,当真是稀奇。
“吼,这样的吗,你让我上去抗伤害,你忍心的嘛,你就这样对我吼!”
一旁慌乱不安的下人们看到这说话别具一格的许慧有些大跌眼镜,可张真却不以为然。
不一会,那刘三的人就拿着一小包东西回来了,那刘三结果东西就只瞧了一眼,便喜不胜收的到张相夫妇面前耀武扬威:“丞相夫人,方才你说我血口喷人,那这下夫人倒是说说看,当朝贵妃的东西,陛下御赐的圣物,又怎会在你府中!”
李氏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百口莫辩,苦苦的了一眼自家老爷,却发现张丞相也在沉默。
此时只听那狗仗人势的东西咄咄逼人:“偷到御赐之物,乃是死罪,我想这件事和丞相是没什么关系的,但是这毕竟事关天家颜面,我想丞相大人最好还是能给出一个两全其美的交代来。”
“那你想如何?”张相不温不喜。
见目的达到了,这刘三的尾巴自然也藏不住了:“此事也并非不是要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我也知道丞相大人您与我家父向来政见不合,只要你这一次附了家父所议,此事我定当全力遮掩,绝不透露半点风声。”
张相冷笑:“绝无可能!”刘三所说的这些东西,几乎没有人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意思。当朝皇后备受冷落,身在护国寺代发修行八年,谁人不知道这刘国公想扶自己的女儿上位?
于情于理,这是荒谬绝伦的想法,可偏偏朝中他刘家遮了半片天。唯张相一派,全力抨击,让皇帝举棋难下。
这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刘三倒显得淡定了起来:“那...”
“那我们还是来说说这个东西是怎么一回事吧。”
接话的倒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以旁观者自居的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