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派了手底下的太监立春送宋垣和沈氏出宫。
宋垣把身上仅带的银钱给了立春,并给他磕头,让他以后好歹多照料点宋答应。
立春不敢受,钱没拿,但是宋垣的磕头他却是拦不住。
最终只能许诺,宋答应以后在宫中,他只能尽全力保她一命。
毕竟宋答应的行事风格都摆在明面,这种人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宫中,蹦跶不了多久。
宋垣也不期盼宋娇娇能够获宠,能保一命,已经是再好不过了。
金禧阁内。
顾言辞一回来就立马洗了个热水澡。
那湖是个人工湖,挖得挺深的,关键是没有活水源头,里面的淤泥,放久了容易发臭。
茶茶问过李尚宫,那湖里的水多久换一次。李尚宫说大概一月。
反正顾言辞回金禧阁的一路上,都觉得自己奇臭无比,幸亏没有遇见什么贵人,不然丢脸可丢大发了。
等她泡完澡,蝶春她们就麻溜地端了姜汤端了点心上来。
宴会戌时末就结束了,顾言辞回来又搞这么一通,竟然就还有半个时辰就子时了。
此时江丽娟还没有休息,听说顾言辞捯饬好了之后就过来看她了。
一进门就开始数落她。
说她多管闲事,要是那儿没有人,这锅还不得砸她头上?
顾言辞笑着抚慰她:“要是那儿真的没有人,我才不趟这摊浑水呢。左右他们宋家的事,也轮不上我这个外人做主。可是,碰巧,那儿就是那么多人。你也别担心了,皇上那儿还没有话过来,怎么的我也是救了人的,应该也能得点赏赐。”
她说着自己就呵呵笑着:“好希望是那种罕见的白皮月饼,冰凉还带着清甜的,宴会上我就吃了两盏。要不是看宫女实在为难,我还想叫她多给我来两盏呢。”
江丽娟无语:“你就知道吃。”
不过看她这副悠然的样子,知道自己也是白担心一场。
从小到大,顾言辞都是很有主意的一个人。依据姑母的说法,她只是比顾言辞要稳重一点,论想法,她还是比不上顾言辞。
此番进了宫,原本也不是顾家人能想得到的。而她,只因见过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就沉沦了。
按道理来说,在这宫中,她最需要担心的,是她自己啊。
江丽娟走了之后,顾言辞派去依雪阁蹲着的蔓兰回来了。
“主子,太医说,宋答应只是因为呛了水导致的气息不畅而导致的昏迷。今夜昏睡一夜,明日就能醒了。”
顾言辞点头:“行吧,那我也睡了。告诉小高子,让他去听雪阁给我守着,看宋答应醒了是什么状态,别让她把屎盆子扣我头上了。”
蔓兰应了,就出去找小高子了。
室内只留了一个茶茶,侍奉她睡觉。
顾言辞躺下后,茶茶就放下帘帐,熄了灯,准备去外间守着。
尽管闹了一天,顾言辞此时也完全没有睡意。
独自想了一会儿,她叫住了正要关门的茶茶。
“主子,怎么了?”
“今夜跟我一起睡吧,我想找个人说说话。”
听顾言辞这么说,茶茶仅犹豫了一会儿,就关上房门,走到顾言辞床前,拉开帘帐。
她坐在铺了软毛毯的地上:“主子想说话,奴婢坐着听就可。”
在顾言辞没进宫之前,她但凡是心情不虞了,想找人说个痛快,就会把茶茶拉上自己的床,两个人说话。
此时也是。
但茶茶多少有点顾忌,毕竟顾言辞现在已经不是未出阁的小姐了,而且已经侍奉过皇上,她怎么能和皇上抢女人呢?
“你怕什么?你上了我的床,除了你我,又有谁能知晓?快上来快上来,你坐在地上就没有那个感觉了。”
顾言辞有些不满地催着她。
茶茶还在迟疑。
顾言辞坐了起来,看着她:“你再不上来,明天我就不要你了,说你触了宫规,然后就让蝶春扭送你去慎刑司!”
“主子。”
茶茶无奈,只得上了顾言辞的床。
顾言辞把平日里抱着的枕头给了茶茶,然后和她一同躺下,然后就手脚并用地抱住了她:“还是茶茶最好了。”
既然选择上了顾言辞的床,茶茶就不会再说一些不合规矩的话了。
“主子今日心情不好,可是为何?”
茶茶问道。
今日是中秋节,顾言辞又在宴会上见到了老夫人老爷和夫人,不应该会不高兴,所以,今夜此举又是为何?
“今日宋答应之事。”
顾言辞说着,语气闷闷,“我叫你去叫人过来之后,就听到了宋夫人对宋答应说的那些话。以前在宫外的时候,就听说宋夫人性情温和,膝下一子一女皆是为人典范。”
“母亲不甚关心这些事情,但祖母却叫我不要同宋家的人有来往。我不知为何,也不问,生怕祖母不高兴。但今日,我可算是知道了祖母的用意。宋夫人这人,将自己的子女教养得极好,但对于宋大人原配妻子的女儿确实捧着养,然后就养成这副性子。”
“我一直在想,如果宋夫人如同天下所听闻的继母那般恶劣,宋大人是不是就会察觉,然后休弃。毕竟宋大人与原配也是极其相爱,府内也无妾室。对于原配所生之女,也是极其疼爱的。可惜的是,他碰到了宋夫人这么一个心思歹毒的女人。”
“主子。”
茶茶算是明白了顾言辞为何而愁,但也明白有些话不能说,“人各有命,宋答应如此,怕是命中注定。主子您出生极好,老爷夫人恩爱,主子虽为长女,但也颇得老夫人宠爱。您下面还有弟弟妹妹,但您疼爱最盛。”
“奴婢知道有时候主子您心思单纯,但现在您在宫里,这份单纯就不要再表现出来了。您聪明,吃了亏自然就知道怎么做才能更好,但是有时候也是需要防范于未然的。”
“今日幸亏遇上的是陆良人,若是冯小媛方才人这两个,您怕是摘不出去了。皇上心有明镜,但也不可以身犯险了。若您今日救的人,是其他人还好,可偏偏是宋答应。宋答应的性格你也知晓,救了她除了惹来一身骚,得不到任何好处。”
“现在宫里嫔妃不多,若是多了,就可把您归结到宋答应一派。日后毕竟是要吃不到好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啰嗦。”
顾言辞哼哼着,抱着茶茶,“我要睡了,你不许走,就给我抱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