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除夕,郁昭不能让郁父郁母发现自己不在家,所以一早就从言呈安家出来,打算偷偷溜回去。
冬季天亮的晚些,晨光刚刚熹微,郁昭打着哈欠任由着言呈安牵着她往前走。
两人在楼下分别,郁昭没有注意到的是,客厅的窗帘不知何时拉开了一半。
郁昭蹑手蹑脚地打开家门,小心地拔下钥匙握在手中,避免一切可能发出的声响。
可她刚踏进家门,客厅的灯忽然就亮了。
郁昭抬头,对上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郁母的视线。
郁母看着很是憔悴,她穿着睡衣,身上披了件外套坐在那,显得很是单薄。
灯是郁父开的,这会儿他也坐到郁母的身旁。
空气中一片静默,三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郁昭先动了。她将手上的钥匙放回柜子上,“啪嗒”一声轻响打破沉默的氛围。
她走到沙发另一边坐下,叫了声爸妈。
郁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明显眼中压着怒火:“你去哪了?”
郁昭看到了一旁打开的窗帘,知道他们大概是看到言呈安了。
“出去了一趟。”
郁母提高了音量:“我再问你一遍!你去哪了?和谁去的?几点出的门!”
一旁的郁父拉了拉她:“好好说话,别吓到孩子。”他又对郁昭使了个眼色:“别和你妈妈犟啊,去哪了告诉我们,我们也是担心你。”
“吓到她?我看她胆子大的很!”郁母几乎是吼了出来,“她才多大,就这么不要脸地和男生半夜出去鬼混!”
郁昭惊讶地看着她有些歇斯底里的模样。在原身的记忆里,郁母一直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她从没有在这个家里撂下过脸。
郁昭垂眸,没有去看郁母。她不适应这种几乎是被指着鼻子骂的地位。但眼前人现在是她这个身体的母亲,她不能随心做出一些不孝的举动。
况且,她刚才在楼下也没有和言呈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而郁母这个状态,是不是有些反应过头了?
郁母见不得她这个低头不作答的模样,觉得她是在无声的反抗。她起身走到郁昭的面前,扬起了手:“听没听到我问你的话!”
郁昭感觉到风声,向右挪了半个身位,左臂反射性地抬起去挡。郁母的巴掌最后落在了她还没好全的伤处,钻心的疼让郁昭忍不住皱眉。
她抬头看了郁母一眼,眸中凉意刺得郁母心中一惊。
郁父赶紧过来拉开郁母,让她坐到一旁:“怎么还动上手了,不是说好了,好好地问吗?咱别激动,啊。”
郁母被郁昭那一眼盯得稍微冷静了一点,她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你问!”
她以为郁昭已经变乖了,她这些日子一直知道每天按时回家,也知道学习了,成绩也上去了。可她没想到,郁昭竟然能夜不归宿!
这可是她以前最叛逆的时候,也不会做出的荒唐事!
郁父心里也是压着火气的,但他一向是个沉着的人,他用和平常无二的语气去问郁昭:“你和爸爸说啊,昨晚去哪了?”
郁昭刚才一直像看着闹剧一样看着郁父郁母的红黑脸,现在倒也能平静回答:“我有个朋友昨天受伤了,他家里没有人照顾,我去帮个忙。”
郁父又问:“就是刚才楼下的那个男生?”
郁昭点头。
郁父道:“你昨晚是不是住在那个男生家了?”
这没什么辩解的,郁昭说:“是,我睡的他家客房。”
郁父斟酌着用词:“爸爸是相信我们郁昭是好女孩的,但好女孩不能随便住在别的男生家,知道吗?这对你名声不好。”
虽然已经在言呈安家住过许久次了,但郁昭还是顺从的点头。郁父的话说的没错,但她来这个世界不是为了生活,她是为了完成任务的。
有些时候,她需要跨越某些世俗的线去不断地向言呈安靠近。
“我知道的,昨天是意外,以后不会的。”
郁父也是第一次做父亲,他不知道该怎么来教育女孩,怎么说一些道理,此时有些无措。
郁母此时已经过来接住了话:“你们在谈恋爱?”
郁昭蜷了蜷手指,让衣袖盖住左手上的戒指。她没有回答,也就没有否认。
郁母的怒火又上来了:“你这幅样子给谁看?默认了是吧,给我断了!”
断是不可能的,毕竟郁昭还想早点完成任务去下个世界。她只能试图说服他们:“我已经十七岁了,马上就要成年,我已经有是非对错的分辨能力了……”
“所以呢?”郁母直接打断她的话,“你是想说你翅膀硬了,我们管不到你了是吧!”
郁昭面露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觉得我不会因为别人而耽误学习和生活的,我以后不会再在晚上出去了。”
郁母并不同意:“你觉得你不会就不会了吗?这件事没得商量,你要是不和那个男生断了联系,那你就给我转学!”郁母看了一旁的郁父一眼,“正好你爸有个升职去隔壁省的机会,我们搬家,直接离开这。”
郁昭惊愕,她没想过郁母会独断到搬家。
不是一所学校已经把任务进度拖慢到这样,那不是一个城市,这个任务还能做吗?
“不,要搬家你们搬,我不会走的。”哪怕她自己在这生活,郁父郁母不给她生活费,她也有把握养活自己。
郁母一直绷着的眼泪终于落下:“你为了野小子,不要这个家了是吗?”
郁昭很是头疼,她忽然觉得女人这种生物不仅很难讲清道理,她们的眼泪也是很棘手的武器。
“我不是这个意思……”郁昭看着郁母坐在那不停地擦眼泪,郁父也向她投来责怪的目光。
她倏地厌倦到不想再说话了,她掏出手机,当着父母的面给那个联系人为“YCA”的号码发过去一条短信:“我们分手吧,以后不要联系了。”然后删除联系人。
她示意给他们看,很平静地问了一句:“这样满意了吗?”
不等他们回答,郁昭起身回了房间,手机里那条短信在她关上房间门时消失不见,联系人也恢复了。
郁昭问系统:“确定他看不到的对吧?”她刚才呼叫系统,让它帮她控制手机伪了一份短信。
“小零办事你就放心吧!”
郁昭嗯了一声,走到窗边拉开了的帘子。
外面天已经彻底亮了。
她唇边弯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果然,人只有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地活在世上,想必才会是真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