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蘋对圣上突然到访诧异至极,猛地直起身来,头也不小心撞上床栏,激动又害怕得根本顾不上疼痛,口齿不清地嘱咐道:“娘娘,一会儿您可别提已经失忆的话,圣上虽然温和,却也不能失了天子威仪,况且圣上最为厌恶巫蛊之术,若是被他知晓……”
她还未说完,门便被打开了。
采蘋急忙恭敬的跪倒在地,高呼万岁,楚暖玉却在瞬间闭上了眼睛装晕。
她深知,有些时候昏迷比清醒更重要。
未来她恐怕还得在这深宫中熬上几月,虽看来不甚受宠,却也不能直接触了霉头;更何况,她还是第一次面对明明被自己杀了却还活蹦乱跳的人。
凌清云平日里多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极少踏入后宫,故而子嗣单薄,更何况她这小院距离过远,来的时候就更少。
甫一进门便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韩风作为近侍太监,打小便跟在凌清云身边,对君王的一举一动都明白异常,急忙转身对着一个小公公道:“去内务司问问,如何安良娣的屋中还未入冬竟寒冷至此。”
转身又对着凌清云毕恭毕敬地道:“圣上,奴才这就着人安排,不若您先去颜良人那里休息片刻,待安良娣这里暖和过来……”
“罢了。”韩风见凌清云在他提及颜良人时,双目中隐隐透露出一丝厌恶,心中了然。以后宫中的那些传话,他还是少管为妙。纵使是想管,也要先摸清了圣上的心思。
“王太医,有劳您为安良娣诊脉。”韩风让出位置来,一个白发皓首的老人便从后面走了出来,虽年事已高,可步履稳健,恭敬的跪倒在床边,拿出一方手帕盖在了楚暖玉手腕之上。
凌清云对安玉汐并无甚感情,这次过来也不过是因战事在前,她的娘家灵州府定然要出力,为安军心不得不来做做文章。见王太医一直愁眉不展,凌清云也隐隐有几分担忧,莫不是安玉汐出了什么岔子?
来时路上听闻宋婕妤曾将她推入池塘中,后宫中那些玩闹手段他原本不甚放在心上,也不屑于,可若要耽搁了大事,他定不会手软。
王太医直起身来,询问道:“安良娣今日可有转醒?”
采蘋见楚暖玉一直不睁眼,心中自是领会她的意思,道:“不过是清醒了盏茶功夫,后来又昏死过去了。太医大人,娘娘她没什么大事吧?”
楚暖玉也支棱起耳朵,她方才虽然极力控制脉搏,却也怕在宫中御医面前漏了馅。
“安良娣身子底儿本就差了几分,加之从北方至这多雨水之地,体内寒气深重,又落水受惊,当真是受尽磨难。所幸只是小毛病,并未感染风寒,下官为安良娣开上几副安胎药,日后多加注意,慢慢调理也便好了。”
“安胎?”
这话当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若不是采蘋按住了她,只怕楚暖玉此刻已经从床上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