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后，两人将东西收好，又聊了些有的没的。
阿梧调整了下姿势，轻轻道，“依辰玥是依家嫡小姐的名字，你以后还是叫我阿梧吧，我师父以前就这么叫我。”
姜仲悦歪了歪头，“阿梧，这名字倒是朴素，喊出来倒是亲切。”
阿梧点了点头，“既然亲切那就叫呗。”
姜仲悦笑了笑，歪头道，“我有点好奇，你师父尊姓大名了。”
阿梧挑了挑眉，嘴上扬起一抹笑意，颇为骄傲，“你该是知道的，长恨月。”
姜仲悦惊的直接站了起来，食盒也被她踢翻了，她平复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尊师长恨月？我的天啊，那是什么样的惊为天人啊，你给我说说呗。”
阿梧有些意外她的反应如此强烈，可能自己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师父到底有多厉害吧，“也就，普普通通，人挺好的，对我也特别好。”
姜仲悦连连咋舌，一边摇头一边在阿梧身边转了一圈，“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是个尊师弟子。”
阿梧有些哭笑不得，“我看起来不像吗？”
“不像，一点都不像，尊师可是无欲无求，飘渺如仙人，你这一身都是烟火气，着实不像。”
阿梧觉得世人对似乎有很大的误会，无欲无求这一点她实在是没看出来，更别说飘渺如仙人了。
“南玄煜不是让你来这里跪着求我开门吗？你怎么还聊上了。”藏书阁的大门突然被打开，走出来一个身穿绛色衣衫的老头来。
老头杵着跟拐杖，头发花白，脸上尽是褶子，嘴角耷拉着，眼神里似乎还带了些不善。
两人看着老头，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姜仲悦先反应了过来，一把拉起了阿梧，“开了开了，不必跪了。”
阿梧被她拽得一个踉跄，反应过来时笑了出来，“对对对，开了就不用跪了。”
老头对两个人的反应很是不满意，用拐杖敲了敲地，眯着眼睛道，“你就是依家嫡小姐，那个依子萧的女儿。”
阿梧点了点头，“是。”
“长恨月是你师父？”
阿梧点了点头。
“比起你爹娘和你师父，还是差了点。”
老头似乎是冷笑了一下，“到底是个黄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
“老先生，我们可以走了吗？”姜仲悦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老头抬眼看着她，眼神凶狠地让姜仲悦都有些害怕。
“我不常开门，既然开了，就破例让你俩一起进去看看。”老头说完就转身走进了里面。
阿梧一把捡起了食盒，一把拉住了姜仲悦就进了藏书阁。
姜仲悦见她步伐沉稳，丝毫不像是跪了那么长时间的人，不由得暗自称叹。
进了藏书阁，阿梧才感慨自己见识浅薄。
藏书阁一共九层，中间没有楼梯，全靠轻功而上。每层书籍林立，看得人眼花缭乱。
“你爹看了二十年，看完了藏书阁所有的书，我看你是没那个本事。”
老头上下打量着阿梧，“不过我看你天资不错，看那么多也没什么用处，姑且看看你用得到的算了。”
阿梧忙福身道谢，老头见她有礼，点了点头，“还算乖巧，怎么就动手打人了呢？”
老头显然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说完了转身找了本书躺在摇椅上看了起来。
阿梧看了看姜仲悦，两人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各自找自己要的书去了。
阿梧回想着依子萧留给自己的书上标注的书本，找了半个时辰才在二层找到了那本在角落里落了灰的没有名字的一卷竹简。
阿梧将竹简打开，上面记录的东西让她为之一震。
竹简上记录的是古老的蛊术，从养蛊中蛊到解蛊讲解的明明白白。
竹简只是一部分，另外的在末位标注了。
阿梧看着，觉得依子萧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大坑。
“看不完可以搬回去。”老头似乎是知道阿梧的心事，歪头说了一句。
“多少本都可以吗？”阿梧拿着竹简，朝下面的老头问道。
老头点了点，“要是搬不回去我可以给你安排马车。”
阿梧忙抱拳行礼，算是谢过老头。
老头点了点头，继续看书了。阿梧看了看竹简，在后面的几层里把蛊术有关的书找了。
老头似乎是很满意她的行为，勾了勾唇继而点了点头。
姜仲悦找了些有关内力灵术相关的，剩下的时间就看着阿梧忙前忙后。
找完蛊术相关的，阿梧发现依子萧留给自己的还有牵丝傀儡术，推衍之术和观星术。
无一例外的是，这些都是记载于竹简之上且积灰许久。
老头笑了笑，找了人来帮她搬上了马车，“这些书许久没人碰过了。来这里的人打开看了，大多看不下去，你倒是直接就带走了。”
“我可能也看不懂。”阿梧笑了笑，又拜了拜老头，“还没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老头摸了摸胡子，大笑道，“一介草民，无须挂齿。要是偏要问，就叫恨生。”
阿梧从未听说过这名号，不过看老头一身气派不凡，一人独居藏书阁，连南玄煜都要忌惮几分，定然不是简单人物了。
姜仲悦也听得莫名其妙，只跟着阿梧拜了拜，才在恨生的催促下离开了藏书阁。
“书大可不必送回来了，若是还有用得到的，自行来取就是。”恨生老头说完就把问关了起来。
两人都没来得及说点什么，门已经关了起来。
漆黑的大门似乎也关住了许多秘密，连同这恨生老头一起，和着外面的世界永远的隔离了起来。
“你听说过这位恨生前辈吗？”阿梧看着一旁张望着的姜仲悦。
后者摇了摇头，脸上也是不解，“从未听说过，似乎长渊就没有这号人。”
长渊第一书库，藏书阁。
其中收录多少书不得而知，只知道有一个怪老头一直守在里面。有缘法的人有机会进去观摩学习，没机会的人只能望门却步。
不过值得一说的是，老头不定期会从里面递出自己誊写批注过的书，供世人参考。
广陵城有专门的书坊刻印这些书，皆是供不应求。
其中还不乏有人冒着杀头的风险抄录贩卖的。
姜仲悦将自己知道的讲给阿梧听了，阿梧只觉得恨生老头越发神秘了。
“对了，负责刻印的书坊似乎是南染卿名下的。”姜仲悦笑了笑，“我哥告诉我的，我也不知道太多。”
两人又看了看藏书阁，才有些流连忘返般跟着马车从侧门出宫。
明光殿里的南玄煜早已经知道了一切，只留下朱善一个人在旁，靠在门扉上看着夕阳。
“淑妃倒是个蠢的，陈忠一世聪明，怎么就教出这种蠢货来。”南玄煜轻轻地笑着，眼里却是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
朱善笑了笑，弯着身子，“回皇上的话，淑妃娘娘是真性情。”
南玄煜看了一眼朱善，“你倒是谁也不得罪。”
朱善福着身子讨好似的笑了笑，没有出声。
南玄煜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衣衫上的皱褶，“眼下依莫笑这老贼又玩消失，对这丫头似乎是放任不管了。”
“玥小姐大才，自个儿也能出色。”
“哼。”南玄煜冷笑了一声，“我看倒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淑妃也敢打了，你说她这是不是打朕的脸。”
“皇上恕罪，玥小姐尚未及笈，有些孩子脾气也是正常。”朱善忙解释了，语气里尽是惶恐。
“我看不是孩子气，完全不把皇室放在眼里倒是真的。”
南玄煜转身走到了案前，随便拿起了一本奏章，“陈忠可是上书让我严惩不贷了，如今朕这么做，你说他会不会恨朕？”
朱善不敢回答，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自己的女儿被打肯定是不满的，皇上的做法又是极尽偏私，陈忠不恨才有猫腻了。
南玄煜将折子扔在一边，招呼着让朱善传膳了，“今晚去常宁宫吧。”
朱善了然，便去传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