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赫特福德郡，科尔尼训练基地。
今天，毕书来得很早。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办公室里处理日常的事务，而是站在训练场的入口，像是在等人。
太阳很晃眼，毕书用手搭了个小凉棚，眺望路的远端。距离训练开始还有一阵子，但他似乎很确信有人会提前到来。
一辆小轿车在道路尽头出现，风驰电掣地穿梭在林木葱郁的公路中，“吱呀”一声恰好停在基地门口。
车窗摇下，戴着墨镜的男子咧开嘴，笑道：“是在等我吗？毕？”
“当然。”毕书笑着指指基地内，“希望你还没有忘记停车场在哪，蒂埃里。”
零零散散的工作人员还在维护草皮，俱乐部职员陆陆续续来到基地。训练之前的科尔尼基地，逐渐热闹了起来。
蒂埃里·亨利摘下墨镜，向身边的毕书笑道：“毕，我没想到再一次回到这里，会和一名新教练合作。”
“那你可得好好珍惜。”
“我认识你，不过我们没来得及合作，我就离开了这里。”
“没错，巴塞罗那……不过，蒂埃里，没人怪你。”
“也许吧，也许阿尔塞纳和阿森纳的球迷们都不觉得我亏欠着他们，但我知道，我欠阿森纳一份情。”
“你把巅峰留在了这里，你的离开我们能理解。”
“是吗？哈哈，或许在潜意识里，我觉得我该在阿森纳终老吧。”
“想过退休了？可惜红牛只愿意放你过来两个月，还是租借。”
“我都这把年纪了，迟早要退休。”
……
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两人晃悠进了场地内。老助教帕特·莱斯穿着运动服，正在草地上感受着草皮的柔软程度，没有注意到走来的两人。
“哇哦，老帕还是那样。”亨利笑着往那儿挥挥手，喊道：“米饭叔！”
帕特·莱斯惊奇地抬起头，看到远远冲自己挥手的亨利，乐呵呵地回答：“蒂埃里，孩子回家啦！”
“你看起来没老嘛，老帕。”
“别挖苦我了，蒂埃里。我年纪大啦，你年纪也大了。未来是年轻人的世界里。”
“比如我们这位年纪轻轻的教练？他可比我还年轻。”
“毕？当然，你可能没有感觉，这半个赛季里，毕可让我大大吃了一惊……”
亨利和帕特·莱斯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打开了话匣子。毕书站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两名阿森纳的名宿攀谈。
踩着科尔尼的草皮，晒着伦敦的阳光，阿森纳的孩子快乐地聊着天。这幅景象，会让每一个喜爱阿森纳的人感到温暖。
“孩子们该到了。”帕特·莱斯看了看表，“我得去招呼他们了。蒂埃里，毕，你们先聊吧。”
“谢谢，老帕。”
望着帕特·莱斯远去的背影，亨利不无忧伤地叹了口气。
“老帕年纪大了。他也到了退休的岁数了。”
“所以，我们更应该在老帕最后的职业生涯里，带给他一些值得在壁炉边讲的往事。”毕书说。
“蒂埃里，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呢？作为一名球员，你是老将了。但是抛开运动员这个身份，你还很年轻。”
“我？大概是当个教练吧。”亨利看了一眼毕书，“毕，你抢了我的位置，小心哦。”
“说不定你会去当个评论员呢。”
“哈哈哈……”
远处，帕特·莱斯领着一线队的球员们走了过来，毕书拍拍亨利的肩，嘱咐道：“蒂埃里，作为大哥，好好教教这些小兔崽子。”
“必须的，毕。我是不是该叫你老大？”
“呃……随你喜欢吧。”
球员们陆陆续续地列好队，不少球员一脸惊讶地打量着站在毕书身边的亨利。有些球员忍不住想说些什么，都被毕书用眼神制止了。
想表达崇拜，有的是机会呢。
“大家站好了。”毕书走到球员们面前，说道：“在今天的训练之前，我要问你们一个问题。”
“你们和传奇的距离有多远？”
“我是没希望了，教练。”拉姆塞调侃道。
“阿隆，闭上你的臭嘴。”毕书笑骂道，“谁再学他就去跑十圈松松筋骨。”
换上严肃的口吻，毕书让开一个身位，让亨利出现在大家眼前，“你们与传奇的距离，只有几步路。”
“我荣幸地向你们介绍：蒂埃里·亨利，我们俱乐部的传奇，伟大的枪手。”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蒂埃里将和我们共同征战在英伦。”
“珍惜这个机会，向蒂埃里好好学习。我希望在座的各位，会出现下一个蒂埃里。”
罗宾·范佩西的眼睛亮了一下，看着亨利不算很魁梧的身躯，范佩西却觉得这名球员的形象光芒万丈。
他是真正的传奇，伟大的枪手。现在这支球队里……只有我，离他的距离最近吧？
这支球队没办法满足我的雄心。可是如果我要离开这支球队，我又会怎么样呢？我会成为他这样的传奇，还是被唾骂，被掩埋在历史之中呢？
他离开阿森纳的时候，是三十岁吧。今年，我也三十岁了。
范佩西闪烁的目光里，是内心的挣扎。而其他球员就没有这么多想法了。
看着DNA纯正的直系学长，拉姆塞用力朝亨利点头，“蒂埃里！”他喊道，“带我们拿冠军！”
“这是你们教练的工作。”亨利拍拍毕书的肩膀，“而你，阿隆，进球要小心哦。”
“呃……”想起某个著名定律，拉姆塞尴尬地挠挠头，“也许多进几个就好了……”
阿尔特塔看着在年轻球员们崇拜的目光中从容不迫的亨利，心头闪过一丝黯然。
不知道当自己三十四岁的时候，重返古迪逊公园，那里的球员会把自己看做他们的传奇吗？
而阿森纳的球迷们，又是否会认为我是阿森纳的名宿呢……
浪子的命运，最后还是无人问津吧。阿尔特塔忧郁地叹了口气。
为了能被人记住，要珍惜现在的时光啊。
皮埃尔·埃梅里克·奥巴梅杨站在人群里，羡慕地看着亨利。
传奇，这就是传奇啊。我从法国跑到英国，为的不就是在更高的舞台成就自己吗？
奥巴梅杨的性格不算野心勃勃。但当一个行走的传奇站在你的面前，你又正处于蓬勃向上的年龄时，你很难不被他所鼓舞。
会有一天，人们唱着我的名字，就像他们高唱亨利的名字一样吗？
奥巴梅杨在心里给自己的名字谱起了曲，嘴里哼哼，试验着哪一种唱法更好听些……
热闹了一阵子，亨利站到了球员的队伍中，和阿森纳的小伙子们一起，在教练组的指导下开始了训练。
毕书欣然看着球队的训练情况，感慨着传奇的作用。这段时间环绕着球队的阴霾一扫而空，他们似乎被注入了信心，战胜一切的信心。
因为，一个曾经几乎战胜了一切的男人，加入了他们。
“其实，你们与传奇，本无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