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车？这群水疯子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毕竟这次提比兰斯国是下了决心将瓦里拉王国彻底击溃的。除了做好了正面战场的准备，也是做好了攻城的器械的。
而所谓的攻城器械，在理西斯看来只要能派上用场的话，管它是不是用来攻城的。用这投石车摧毁掉前方的灌木丛就足够了。
“芙伊尔将军，这我们得撤了啊。”
“……啧，撤！”
再待在这种地方只会造成无意义的伤亡，芙伊尔带着自己的手下迅速地撤回到了山顶上的营地之中。
不过不管是不是有人在这灌木丛中，理西斯都是要将其摧毁的，要不然提比兰斯国引以为傲的骑兵部队就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了。
轰隆几下，投石车就已经为自己的骑兵队开辟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可以直冲山顶。虽然理西斯想着直接用投石车攻打山顶的驻防，奈何射程仰角不够。
“好了，接下来就等雨势变小一点……”
“兄弟们冲啊！杀了这群异教徒！”
“？！！”
还没等理西斯反应，这旁边那位结巴将军居然就带着几队骑兵冲向了山丘，其狂热之势或许连鬼神都会害怕。
“这群人真的是疯了……”
山下的理西斯和山上的芙伊尔都是这么想的，因为整个玛娜泰拉大陆上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会让自己的骑兵在这样的大雨之下冲击山坡。想来也只有提比兰斯王国这样将水奉为圣物的国家才会如此了，当然，这么做的结果也是明显的……
泥泞的山坡根本就不是马匹能够尽情奔跑的地方，基本上是跑两步滑一步，甚至可能会滑倒在地，能冲到山顶的骑兵根本就没有几个。
而另一边，瓦里拉王国军的防御也是毫不手软，箭矢落石一样不少。在芙伊尔的指挥下，军队防御有序，没有给这些骑兵一点机会。
莽撞或者说狂热的骑兵们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那个结巴将军也不例外（说来可笑，他好像是自己从马上摔下致死的）。这一次，提比兰斯国又损失了五百来人，而瓦里拉王国这边依旧没有伤亡。
“撤！都给我撤！谁还想继续向前的先从我的长枪下过去！”
完全是出于不得已，理西斯才是下这样相当别扭的命令，要不然这后面的人恐怕都要争先恐后地去见提比兰斯国的先灵们了。
“可恶！混账！简直了！”
回到帐中，理西斯气得把之前斯卡将军赠与他的头盔给摔在了地上。
“后面吃喝玩乐，前面自寻死路，这仗是没法打了！”
“将军，所以说……”
“哎！你那事儿也别说了，我是不可能背叛这个国家的。”
理西斯为人正直，这是很多将士都欣赏的一点。然而也是这份正直让他在很多事情上面临艰难的抉择。
营帐内又陷入了沉默，但也不知为何沉默。
突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踩着水花跑进了营帐中。
“来了。”
理西斯就是等的这个。
“报告将军，我们已经找到了一条可以从山丘后面绕到山顶的小路。”
“好！等雨势变小立刻组织小队精兵绕上，那些愿意送死的就让他们去吧，正好给我们打掩护。”
虽然理西斯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其实心里实际想的是只要奇袭成功就可以让正面战场少有一些伤亡了。
毕竟，刀剑无眼。
而提比兰斯国的先灵们似乎也是受到了响应，雨势开始慢慢变小，小到至少骑兵队应该是可以顺利冲上山坡了，尽管地面仍然很泥泞。
“瓦里拉王国的人不多，要应付骑兵队就已经够呛了，这个时候我们上去奇袭肯定能将其全歼！”
理西斯虽是一把年纪，但身体可不比那些年轻的酒囊饭袋们差。这次的奇袭任务，他要亲自上阵，亲自指挥。
而那条绕山小路，看上去确实是崎岖了一些，但对于理西斯和他精心挑选的士兵们来说都不是什么事儿。大家轻装上阵，只带来必要的护甲和武器，个个都像猴子一样在山路上穿梭着。
“将军，从前面这条平路过去，再转几个弯就能到地方了。”
副官指着前面好不容易才出现的一段稍微平坦的路径说着。
“……”
“将军？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感觉自己戎马一生，到头来还是太讨厌杀戮了。”
然而到了敌军营地，手里的长枪又得多夺取数十条甚至上百条人命……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还不希望自己变得麻木，所以还要做一点心里准备，或者说一点祈祷。
“白昼之光、黑夜之晖，愿无辜的灵魂受您的指引……”
另一边，芙伊尔跟她的士兵则是忙得不可开交。在战场，芙伊尔上最怕的就是不要命的，更害怕一群不要命的，而现在这样的人正像海浪一样一波接着一波涌过来。
“芙伊尔将军！”
“干嘛！！没看见忙着的啊！你也别闲着，马上过来补防！”
“将军！刚才有人发现我们营地后面有一条小路！”
“什么！？”
芙伊尔当然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因为全军的注意力都在正面，如果被人从后面偷袭，就算瓦里拉士兵再骁勇善战也抵不过这前后夹攻。
“啧……第九小队跟我来！”
没有办法，芙伊尔算了算，能抽出一个小队五个人来进行后方的防守已经是极限了。
好在这番大雨并没有浇灭大家的斗志，每个人各司其职，丝毫不敢怠慢，正面的防线能够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
“下次对地形的侦查要快！一个死角都不能放过。”
“是……是。”
芙伊尔一边批评着负责营房驻扎的人，一边带着第九小队的人前往营地后方的那条小路。那个缺口没人防御，芙伊尔带着队伍一路小跑了过去。
但是突然又停了下来。
“这……这是……”
芙伊尔从小到大没有怕过什么东西，而且在战场上征战了这么久，什么妖魔鬼怪没有见过，依然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刺激到她的恐惧。
但是……就在刚才，一声惨叫唤起了她大脑中名为“恐惧”的情感。
明明只是一声惨叫……但听到这声惨叫的人都跟芙伊尔一样，停下了手中的任何动作。这一瞬，时间似乎被冻结了一样。
“快！动作快！”
这次不是小跑了，芙伊尔大步流星地赶了过去，身后的士兵都有些追不上她。
芙伊尔来到营地后方的小路，再一个转角，又一个转角……
她又停下了。
因为映入她眼帘的情景需要她的大脑好好地处理一番才能够完全地理解。
黑色的火焰，在雨中，在尸体上，跳跃着。
黑衣的男子，在雨中，在尸体旁，伫立着。
“妳也是……来……伤害我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