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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身死

三年后。

“夫君,你怎么跟筠儿一样。”

闻言萧炎笑着道:“我们筠儿可是小仙女,哈哈~”

谢芙叹了口气,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炫女狂魔。

萧灵筠刚刚生下来时,谢芙还嫌弃得不行,实在是红彤彤的一团,皱巴巴的跟个小猴子似的。

唯有萧炎高兴的不行。

父女两个成日里黏在一起,谢芙还感叹一句女儿果然是小情人。

可惜这这般平静的日子到底是短暂。

“鲜卑人再次来犯,恐怕就要变天了。”

谢临看了一眼沉默的谢芙,叹了口气,此番战事一起,萧炎又怎能独善其身。

谢芙浑浑噩噩回了家,萧灵筠正在院子里扑蝴蝶,此番见着谢芙回来,高兴地跑到谢芙跟前道:“娘亲娘亲,你怎么才回来?”

谢芙闻言蹲下身与她平视:“筠儿,爹爹在哪里,娘亲有事要找他。”

萧灵筠黑葡萄似的眼睛转了转道:“爹爹出府去了,说是很快就回来,叫筠儿不要乱跑。娘亲,阿筠很乖的。”

谢芙抱起她,转身往院子里去。

萧灵筠双手抱着谢芙的脖子道:“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大约是要不了多久了,筠儿肚子饿了么?”

“筠儿不饿,筠儿要等爹爹回来。”

谢芙将小家伙放到软塌上,长呼一口气道:“娘亲都快抱不动你了。”

“娘亲,爹爹就不会说筠儿重。”谢芙哭笑不得,这小家伙居然也在乎自己的体重,况且这才多大点儿。

“好吧,娘亲道歉,不该说我们筠儿重。不过爹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筠儿先吃点东西好吗?”

小家伙一脸认真道:“看在娘亲这么乖的份儿上,筠儿原谅娘亲了。”

谢芙闻言笑着吻了吻萧灵筠的小脸后,吩咐道:“传膳吧。”

丫鬟们闻言忙退了出去。

“娘亲,筠儿可不可以吃螃蟹?”

原本今日萧炎答应了萧灵筠,不过此番萧炎不在,萧灵筠只好向谢芙撒娇。

谢芙闻言脸一沉:“你爹爹是不是又答应你吃螃蟹了?”

萧灵筠闻言心虚地瘪了瘪嘴。

谢芙一看这架势,不禁头疼,这小家伙特别爱吃螃蟹。只不过螃蟹性寒,小孩子吃多了可不行。上一次就吃了肚子疼。

“要吃也行不过不能多吃。”

萧灵筠见谢芙松口,忙不迭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娘亲放心,我肯定不多吃。”

谢芙见她人小鬼大,不禁好笑地点了点她鼻子,又是逗得小家伙眉开眼笑。

晚间,哄睡了萧灵筠,谢芙才见着了匆匆回家的萧炎。

谢芙见他进来问道:“夫君可在外用过饭了。”

萧炎点点头,谢芙见萧炎面色不佳,疑惑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萧炎闻言定定看着她道:“芙儿,圣上命我出征。”

谢芙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一时间怔怔然。

萧炎见她失魂落魄,揽过她安抚道:“别怕。”

两人就这般静静地依偎着。

萧炎看着跳跃的烛火道:“小芙,这次我若能够回来,我们便寻个世外之地远离庙堂纷争吧。”

谢芙点点头。

“好。萧炎,无论如何你要活着回来。我等你。”

公元556年春,萧梁的朝堂动荡之际,境外厮杀正激烈。建康的夜潜伏着危机,四更时分,一处庭院仍是灯火未歇。屋内,萧灵筠正支着头,打着瞌睡,而旁边一披散着衣襟的谢芙,面带忧色,借着烛火,反复摩挲着信纸。这个时候传来的信,想必是历经万难。谢芙分外珍惜,将折痕抚平。信上写着:

“吾妻,见信安好。勿念。”

只有一句话,万千情思尽在不言中。

看了一眼旁边的萧灵筠,谢芙终是将信收入怀中,抱着萧灵筠到了榻上。

屋内再次陷入了黑暗。

夜将尽,黎明终是到来。

谢芙一夜难眠,慢慢从榻上坐起,掖了掖被子。半晌之后,起身打开西角的窗牖,透过重重楼阁眺望,不知故人何时归。

第一缕阳光照耀进来的时候,床上萧灵筠苏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阿娘,你又想爹爹了?”

谢芙闻言,身体一僵,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些什么。终是叹了一口气:“阿筠……”

无奈,却无法反驳。

萧灵筠复又道:“爹爹说何时回来?”

谢芙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大约快了。”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敷衍萧灵筠。

萧灵筠闻言,脸上扬起笑:“太好了,我好想爹爹。好困……”还未说完又睡下。

谢芙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自从萧炎走后半句话不多,今日想来是睡模糊了。

没来由的,谢芙此时却心绪难宁。

叹了口气,谢芙慢慢坐到了妆镜前,昔日描眉傅粉,相依偎,而今镜中之人形支影孤。忽而间倦怠不已,从怀中取下同心玉扣,却不慎失了手摔落在地。

同心玉碎,谢芙忽而间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跌跌撞撞蹲下身徒手去捡那碎玉,红色漫上白玉。仍是不管不顾。

玉碎人亡,玉碎人已亡。

断断续续的哭声,惊醒了榻上的人儿,萧灵筠闻声坐起身来,见状一脸惊吓,竟也哭出声来:“娘亲,娘亲……你怎么了?”

谢芙却捡起碎玉,飞快地从梳妆盒中抽出几张银票,转过头道:“阿筠,在家等我。”说完竟也不顾萧灵筠哭得撕心裂肺,跑了出去。

“我是不是很卑鄙。”本石头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死,就为找出那同命之人。

皮皮看了一眼本石头道:“这本就是历史。你若融入了其中……便是逆天而行。”

“逆天而行,也不是不可,只是这样的结果是不是我们想要的。”死霸王花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本石头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

“杀……”一刀又一刀,一人倒下,无数人杀红了眼。

乱世儿女情长,英雄竟也无声泣泪。

山河失色,殊死博弈。那一刻用生命去捍卫的只是一份现世安稳。

等待像风,抓不住,失去才是最好的结局。

发丝扬起,鲜血流尽。一缕魂魄静静伫立在尸首旁。

“萧炎……”

“我们还没有白头到老,你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呢?”

谢芙忽而间吐了血,这一路奔波,躲过重重艰险。身体早已垮了。能坚持到现在已然是极限。

“你死了,我就来陪你,好不好?”

“你不是羡慕那山水鱼鸟,远庙堂,无乱世纷争。我带你走。”

每一步都挪动的很慢,吃力之极,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阿炎,我是不是很没用……你会不会怪我。”

说完两人重重跌入黄沙,谢芙呼吸声粗重,而身旁之人,尸身已凉透。无声无息,再也不会笑,更不会佯装生气。

谢芙只觉得眼中赤痛,经不住大哭出声。被压弯的脊背是对命运的俯首,是无能为力的绝望。

“下辈子吧,下辈子你一定要找到我。此生山迢水远,徒羡那同命双生之鸟,生不离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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