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许老菜园内除草,刘也则在一旁浇水。远处有一老头,约莫六十,扛着个锄头,哼着小曲走来。
“哎哟,小老头头哼起调调来了哟,遇上什么好事了么?”蔡肥婆拿着个盆喂鸡,见那李老头路过,便是问道。
“不瞒蔡婆你说,这我家,来仙人了。”李老头笑道。
蔡肥婆急忙放下盆,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问道:“什么事啊,仙人亲自来呢?”
许老走了过来,刘也则是在一旁听。
“你们不是不知道,我家那女娃自落地就多病,怎么治都治不好,咳嗽个不停。我和老伴每到三清忌日就去祭拜,也许感动了上苍。这不,青道院下来了仙人。昨天在我院里种了棵树,昨夜我女儿就不咳嗽了。哈哈!”李老头大笑说道。
蔡肥婆说道:“这一晚不咳嗽,见怪不怪呀?”
“不,那是仙树,能庇佑我一家子。要不,你们去我家里看看如何?”李老头笑道。
“神神秘秘的,走就走么。”蔡肥婆说道。
三人便是离开,去李了老头家。刘也不凑这热闹,便没跟去。
三炷香后,这蔡许二人回来。
“小公子,你怎么不去看呢?”蔡肥婆又道,“这仙人一夜撒下种子,今天长成了二十米高的巨树,你说奇不奇咧。”
刘也不信,依旧浇花。
待第四日清晨,摘了蔬果,取了茶油,搬上牛车,刘许二人驾车去了青道院方向。
途径那老汉家,刘也见那老汉家中确实长着二十米高的巨树。此树古朴,茂密嫩叶煞是漂亮,盖满大树枝头。
屋舍四周零星站着几个村民,凑着热闹,却也不靠近。刘也看了许老一眼,问道:“这树有什么名堂吗??”
“不晓,刚种。”许老依旧憨笑。
“驾!”一记长鞭,许老打在老牛后背,老牛加快走了起来。
约莫两刻钟,小道入了一条大道内,在行驶一刻钟,刘许二人来到一处围墙外。此处有一青年躺在竹椅上,分外逍遥啃着甜瓜,消瘦的黄脸蛋瞄了一眼许老,又看看刘也。
“这谁啊?”青年擦去嘴角瓜仔,随口问道。
许老从牛车上拿下一篮香瓜,放在青年竹椅一旁,含笑道:“我老了,亲戚,远房的,来帮工。”青年看了看香瓜,冷冷道:“这瓜今日我摘的,还不错,要不你们两个尝尝?”
许老连忙摆手,刘也愕然,年少方刚,正要抡拳,许老拉了拉其衣角,刘也便压下这怒气。
“不尝吗?爱吃不吃。”青年很不屑,挑了个大个香瓜,用力掰开,一口咬下。随后咀嚼着挑眉,抬了一眼,瞪着刘也,骂道:“看着作甚,还不快进去。”
许老憨笑,拉着刘也驾着牛车,便入了围墙内。
出了十米,刘也问道:“辛辛苦苦种的瓜,给了人家,人家还来了个冷屁股给你热脸贴,你能忍呀?”
“要贴,要贴。”许老笑道。
刘也不解,却无从辩解。
二人行进一里,此时已是来到一处菜园,这菜地里零星的几人正在浇水,均是少年郎模样。而远处,又有几名女郎,提着篮子,采摘蔬菜。
眺望眼前山,山上有楼阁,阁内传来阵阵书声,声声漫道,道的是经书礼仪。
二人驾车来到一处后院,一个大胖厨子握着勺子出来,骂骂咧咧了几句:“什么时辰了,你来晚了一个时辰。”
说罢,屋舍内出来三人,搬动一车里的蔬果,进了房内。
不出一会儿,便是搬空。
厨子指着不远处正浇花的黄衫女子,说道:“二小姐找你。”随即匆匆进屋,屋内顿时传来数句臭骂。
许老拴好老牛,带着刘也去向不远处。这一路所过,红的,蓝的,黄的,白的,四色花散发不同幽香,芬芳入鼻,令人心旷神怡。
黄衫女子哼着小曲,歌声甚是甘甜。待刘许二人临近,背对二人的黄衫女子悠悠说道:“许叔叔,你等会呀。”
许老不语,如老仆一般,等待吩咐。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黄衫女子修剪好花枝,这起身过快,险些摔倒。许老正要扶住,刘也快了一拍,轻抚黄衫女子手腕。
只见女子一双圆溜溜大眼看着刘也,风吹而过,秀黑长发掠过刘也手腕,女子看着纯良秀丽。
“咳咳!”许老干咳几声,刘也方才放开手腕。
“二小姐,这是刘也,险些溺水而亡,无处可去,便留下帮我。”许老顿时说话变得利索。
“噢,许叔叔你年纪大了,有人帮忙自然是好,但须知根知底,切莫...”黄衫女子说道,于这清纯可爱相貌却是不同,言语不知其深浅。
“是,二小姐。”许老恭敬说道。
黄衫女子从上到下看了刘也一遍,“噗呲”一笑,说道:“还是挺英俊的。”刘也不免脸红。随后,刘也被许老支开,让其四处走走。
刘也所向,是那山内楼阁。一条三米宽石阶路,左拐右曲,通向楼阁。这山下并无看守之人,刘也便登了上去。
这第一步入石阶,只感一股重力压身,第二步落下,重力加重几分。
刘也感到诡异,随即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退,脚下却轻盈几分。
“劳烦让一下。”
刘也看了一下身后,这是个大汉,身着黑衣宽松道袍,袖口缝一片青叶,如那些菜园少年郎一般穿着。
大汉一连迈出数十台石阶,很是轻易,但随后慢下来,花了些时间,终入了楼阁。
刘也想这山路石阶,定是被施了不知名法术,也可能是仙术。这大汉约莫二十出头,而自己年芳十八,少年心性,攀爬为平常。
所谓“遇高山则爬,遇大海则跨”,山越难爬,越是要登顶。
思了小半会儿,刘也踏着石阶登了去。
但此山非山!
刘也费尽力气登到二十台阶,腿上犹如绑了百斤石子,寸步难行。莫说登上百来石阶,且是那五十,也是难如登天。
这登山花了不少时间,许老那边已是完事,在这山底叫唤两声:“小公子可还好呀?”刘也一头汗水,气喘吁吁说道:“这石阶为何如此难爬,莫不是施了什么仙术?”
黄衫女子撑着青花油纸伞,说道:“仙术谈不上,只是略施小法。”
许老忙着拿过伞,给黄衫女子撑着。
“这小小法术就这般厉害,那仙术岂非...”刘也想了想,还真没词去形容,随即又说道,“二小姐你可会仙术呀?”
“你是大汉哪家的孩子啊?”黄衫女子反问道。
“王室诸侯刘家,七殿下,刘也就是我。”刘也也不避讳,直言道。
“你这刚成年的孩子,谎话胡言就罢了,怎冒充王侯后裔呢?难不成,不怕那大汉太子过来收拾你?”黄衫女子道。
刘也不在登山,下了山。这上山难,下山易,不出片消,便是来到黄衫女子身旁,喘着粗气说道:“怎敢冒充,本就是。”
“这七皇子,因一些隐秘,唯独其家室知晓其姓名。前几日,倒有不少人冒充,想要借此进入青道院外院。你莫非也是同他们一流吗?”黄衫女子说道。
“你要我如何证明?”刘也说道。
“无需证明,这七殿下早已在高之鹤陪同下,入了外院。”黄衫女子说道。
“我真是七殿下。”刘也说道。黄衫女子一指点在刘也穴位上,刘也便动弹不得。“铮”一把短匕首拔出,划破刘也衣袖。
女子在刘也左手臂一抹,不见任何异样。
“这大汉,每一位殿下都纹有紫金纹,你还敢不认谎话连篇吗?”黄衫女子端着匕首,贴在刘也脸上滑动,嘴唇靠近刘也的脸,冷漠道,“你说,这男人,脸上多几道疤,会不会更有男人味啊?”
“你这般帅,我想,有点疤,会更俊朗。”黄衫女子将匕首停在刘也嘴唇上,轻声细语说着话。
冰寒铁器,匕首凉彻。
“真不说嘛?”黄衫女子柔情看着刘也的眼睛,问道。
刘也左思右想,百思不得其解。黄衫女子看似温柔如水,听这般言辞,却是极为狠辣。这一匕首都伸进刘也的嘴巴了,没准还真来一刀。
“侍从,侍从。”刘也急忙说道。
黄衫女子退了半步,问道:“侍从为何被吊在树上?”
“惹殿下不喜。”刘也说道。
“不对,七殿下八千里游走,身边只有那个老太监,你从哪冒出来的?”黄衫女子问道。
“陛下命我偷偷潜入青道院,暗中照顾殿下,城外被殿下发现,殿下恼怒,把我吊起。”刘也飞快说道。
“你撒谎,一个老太监照顾七殿下,笨手笨脚。多你一个,自然是好事,吊你作甚!我把你舌头割了,看你怎么说谎。”黄衫女子正要割舌。
刘也慌忙说道:“谁想被一条狗监视,王族中人更不愿。”
黄衫女子收起匕首。
此时,这山上楼阁钟声响彻,传来学子阵阵嬉闹声,有几人已是准备从阁楼下来。
黄衫女子点开刘也的穴位,对许老私语几句,便是撑起油纸伞自行离去。
许老带着刘也去往酒楼,边走边说道:“这小姐怕你是坏人,有所企图,便试了你,你也甭记恨,毕竟她行之有理,你身份不明。”
“那你前几日为何不试探我?”刘也问道。
“我家夫人,对你颇有好感,加之此前你差点殒命,我二人救你,难不成你还害我二人不成。”许老憨笑道。
二人进了三层楼的酒楼,寻张空桌坐下。
小二吆喝着端茶倒水,极为热切说道:“哎哟,许爷,旧不见,您老,精气有神,打算吃点什么?”
“老样。”许老憨笑道。
“掌柜的,一碟青菜,一分干肉丝,两碗米。”小二又道,“二位爷小等片刻。”
这时,门外来了一男一女,男的虽双鬓斑白,一双眼却十分锐利,一身灰袍显得分外秀气。而女的绑着长发,嘴里吃着红枣,模样煞是好看可爱。
“哎哟,旧不来,二位,精气有神,打算吃点什么?”小二招呼道。
“阿公,我就说嘛,他就会这一套话,来来回回,都这样。”女孩嬉笑道。
小二听后,挠了挠头,嘿嘿傻笑。
这二人,正是城内观燕云华山剑斗那爷女二人。
黄衫女子此时也进来,见这女孩,笑道:“琉韵小姑娘想吃什么,我请客。”
被称为琉韵的女孩上前握着黄衫女子的手,嬉笑道:“风儿姐姐,每次看到你都有好事,真想天天看到你。”
黄衫女子先是冲男的一拜,说道:“独孤前辈,安好。”
这男的名为独孤云,其孙女独孤琉韵。天下十绝,独孤一家独占三绝。独孤云将三绝习练至纯,武道之内难逢对手。
午时,酒楼内人往颇多,均是青道院内记名弟子。
“外门有山,何必来这记名处吃呢?”黄衫女子笑说道。
“自然是免费吃了,在青风儿姐姐这顿顿大吃大喝,还白吃白喝。”孤独琉韵笑道,嘴里已是塞满各类肉食。
刘许二人已是吃饱,离开时路过黄衫女子青风儿身旁,青风儿笑道:“许叔叔,可要常来啊,我喜欢俊少年郎。”
刘也一怔,暗骂:今日刀子入口,这还常来!多来几次,十条小命也不够你这妮子玩弄。
“红的花漂亮,还特别香,我也要种花,风儿姐姐。”孤独琉韵说道。
青风儿掩嘴一笑,说道:“鲜红的花,一寸土地种一朵,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