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到大街前.....
一少年撑起二郎腿,气派地靠坐在由上好紫檀木制成的太师椅上,他眯着眼轻摇着脑袋听着梨春园的台柱红巧儿在台上面的的戏曲。
翘起的脚尖随着音乐的节奏上下晃动,金丝纹边的袖口微微颤动,修长而白皙的右手指尖稍稍漏出敲打在座椅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嘴角微微张开,旁边便有佳人懂事的递过一颗晶莹剔透的香菩提,温柔的送入他嘴中。耳旁整洁的发丝轻轻浮动,两位清纯侍女服侍左右,手中花扇缓慢摇曳间,为少年送去丝丝凉意。
梨春园堂内,众多前来听戏的人们每每看向这里,无不露出嫉妒和叹息的双重神色。
叹息?
鸿蒙城曾经升起的这颗闪耀明星,已经黯然消逝。
嫉妒?
有钱花,有妞玩,家里不仅不管,钱还管够?
你说气不气人!
一曲闭,台柱红巧儿施施然的在台上躬身向下面观众老爷们谢礼,而后连戏服都来不及换便从后台匆匆忙忙的跑到少年的身边。
“公....子~”充满戏腔的甜美嗓音,让旁边的男人们都感觉到虎躯一震,有的甚至连坐姿都变形了起来,脸上出现尴尬的神色。
这可是要酥麻到骨子里。
然而,假寐状态的少年缓缓睁开双眼,用古井无澜的清澈眼神侧头看向一旁满脸希翼的红巧儿,点了点头,而后轻轻的嗯了一声。
一旁的佳人怀着幽怨的神色,从身边几案上那厚厚一叠的金券中撵出两张,噘着嘴送到少年伸出的左手中。
这可是名场面,但凡这位少爷做出‘睁眼’‘点头’‘恩’一套三连,后面紧接着的一句便是....
“赏,该赏,小曲儿唱的不错!”少年站起身,对着一旁的红巧儿赞叹的说道。
说完,便散去了刚才慵懒的模样,又从那厚厚一叠的金券中抽取一张,坏笑着塞入了一旁佳人的领口,而后大笑一声转身而去,说道:“你的表现也不错!”
少年从梨春园出来,抬头看了看天色。
此时将近黄昏,转头看向后面跟出来的贴身仆从林木,冲着他向东努了努嘴。
鸿蒙城的东大街,除了一家古玩商店,便是那一排排....青楼。
不需多说,主仆二人默契非凡。
“听说,云郡的一位花魁最近入驻红楼苑....”
林木话还未说完,一声急促的呼唤从大街西侧传来,两人纷纷回首望去。
一位少女青衣束身,身材高挑,体态轻盈,乌发如漆,一束鲜红的丝带堪堪束缚在发末端,跑动间调皮的在背后晃动。
“洛元哥哥。”少女来到少年身旁额头间布满细密的汗液,略显稚嫩的脸庞上带着微微的焦急。
洛欣儿,少年的亲妹妹,才十三岁的年纪便已经身形便已经出具规模,初露锋芒的倾国容颜,几年之后必然是一位沉鱼落雁的大家闺秀。
不用说,能让洛欣儿这个着急火燎的来梨春园堵找自己,一定是发生了大的事情。
他这几年纨绔是在鸿蒙城出了名的,不过父亲一般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其中的原因他心里也十分清楚。
“怎么了,慢慢说!”洛元在自己妹妹的面前脱去露给外人看的纨绔姿态,伸手亲昵的抚摸着洛欣儿的青丝。
“就是...”洛欣儿嘟着嘴,话还没说出口,背后又传来一阵呼喊。
“三少爷唉,我的三少爷!”一位老人单手提着长衫,另一只举过头顶上下的舞动着,向这边颤颤巍巍的跑来。
秦叔,父亲的贴身侍从,洛家的大管家,说话间便来到了三人的身旁。
“秦叔,你...”
老人再次打断少女的话,甚至来不起喘气,气喘吁吁的对着洛元说道:“二爷,呼哧,长老会上二爷向老爷发难了。”
这让两次话都说一半卡在嘴里的洛欣儿,生气的跺了跺脚,撅起来的可爱小嘴上,都能挂的起酱油瓶了。
“三少爷,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秦叔丝毫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
面容悲切,躬身驼背,右手握拳击打左手的手心,脚下一抬而后跺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洛元知道秦叔要开始他的表演了。
这要是换个说书的,能够把情绪渲染的如此到位,不用想,我们的三少爷必然是经典的给出一个三连,抽出两张金券后再站起身一拍桌子大喝道:“赏,该赏,声情并茂身临其境!”
然而...现在还是先听秦叔把那一套洛元都快背下来的说辞说完吧。
“三少爷,当年你是何等的天纵奇才....可是自从你经历了九岁那次意外之后,老爷已经快六年没有再笑过了!去年你十四岁的时候,他在长老会上力排家族众议,把西城属于洛家的三条街二百家店铺全部交给你打理,就是想让你走出意外的阴影重新振作起来跟着佟掌柜好好学习经商,可是你....唉,为什么理解不了老爷的那一番苦心呢?”
秦叔捶胸顿足,声泪俱下,但是可惜了....
洛元能够听进去?
此时他正笑嘻嘻的刮了下洛欣儿的俏鼻,两人都懂这般情景下的无奈。
“三少爷,你听了么?”秦叔顿时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无力。
听?听是不可能听的,不过背,是快背下了!
“听了,听了。秦叔您说的对,您说的都对!”洛元嬉皮笑脸,还有一股今晚必然要去东街散金的执念。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秦叔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
但是如今鸿蒙城人尽皆知的纨绔大少真的是一根朽木么?
秦叔知道,欣儿也明白,林木自然不会这么认为,六年前的那个新年,所与人至今还历历在目。
唯有洛元止下笑意,褪去纨绔低声说道:“走,先回家,看看洛天枫这个老东西又要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