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朕当初为什么要匆匆定李贵妃的罪吗？甚至都没有彻查一番，就那么草率……”楚卫君脸颊浮上一抹笑意，略带一分阴狠，“那个女人，她在后宫中一日。对你的伤害就会多一分，也许那毒不是她派人下的，那么除去一个也好，对你不利的人，我都想斩尽杀绝……”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眼睛不住地在婀娜脸上梭巡着，“只是，朕保的了天下，却保不住自己心中想保护的女人……”
婀娜还在震惊于他刚才所说的话，没想到他一直对自己爱护有加。听到后一句，更是心酸，他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可是，该怎么告诉他这是谎言？
不知觉间，泪已盈眶。
“婀娜有皇上如此厚爱，这是婀娜的福分……”除此以外，她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她真的后悔了，后悔当初自己的选择，后悔卷入这一场万劫不复的爱恋里！
“不，这不是你的福分……”说到这里，楚卫君的眼神忽然浮现了难得一见的温柔神色，缱绻万千，里面仿佛有写不尽的柔肠寸断，如同天边最后一抹瑰丽的云彩，血一般的，绽放到极致。
婀娜从没有见过他这样，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你像一个人。”楚卫君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第一眼见到你，我以为是她回来了，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是替代品？”婀娜有些恍惚，这是楚卫君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没有称朕吧，望着眼前这张脸，忽然觉得如梦似幻般让人看不真切。
“或许是，或许不是，我也不知道。”楚卫君轻叹一声，目光却瞬间凌厉起来了，“朕要问你，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进宫？到底有何目的？”
婀娜只觉得脑中闪过一阵波澜壮阔的白光，炸的脑子嗡嗡作响。
难道，他是知道了什么？
可是就算是调查过，也只会查到自己和楚子轩那一段，脸上浮上一丝不自然的笑，心慌地问道，“皇上为何这么问？”
“朕派人调查过你的身世，自由失去双亲，跟随姨娘一起生活。十六岁，郦城一年一度的花灯会上邂逅子轩，定下一世情缘。西子湖三日之约，你失约了。而后便是入宫，封妃！朕实在好奇，你和子轩当初如此相爱，可为什么你会选择进宫？你姨娘嫁的乃是江南大户，家财万贯，你绝非一般贪图荣华富贵的女子。更何况据你从前的街坊邻居所说，你为人善良，单纯乐观，可跟我见到的秦婀娜，一点都不相像。说，你到底是谁？”
一字一句，剖析了婀娜从从前到现在所有的过往。
诚然，自己这一辈子所有的大事都发生在自己十六岁的那一年。
婀娜面色苍白，洁白的贝齿紧紧咬着自己殷红的唇瓣，显得有些震惊，却又有些惹人怜惜，“皇上不是调查过了吗？为何还要问臣妾呢？”
“朕曾经想过，你是她的女儿，可是，却又不对。当初秋水殿走水，你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怎么可能死里逃生？
当然，唯一让人疑惑的是。秋水殿里她、以及她贴身丫鬟还有柳意的尸体全都不见了。朕曾经悄悄派人去她家乡打探过，并无任何消息。
所以才甘愿相信她们全都死了。
可是，你来了。你真的让朕很怀疑，可是，你和她真的长的不是很像，除了眉宇间的神态很像之外，你叫朕如何相信那个可能呢？”
“她是谁？皇上到底想说什么？”婀娜手心以及后背，早已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可依然强装镇定，故作不解地问道。
楚卫君像是呜咽一般，低低出声，“她是朕爱过的女人，朕一直觉得，你是她派来索债的。是朕对不起她。所以她的魂魄依附在你的身上，来报复朕。你爱的，是朕的儿子，给朕的，只是一具躯壳……”
婀娜哑然失笑，楚卫君竟还相信鬼神一说。只是，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了。那么，需不需要告诉婉姨，同她们商量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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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回到凤仪宫之后，便吩咐道，“给本宫准备香料花瓣，沐浴更衣……”
“是。”宫娥太监齐齐应道。
不一会儿，洗去脂粉的皇后由一名宫女引着缓缓步入凤仪宫内的温泉，白玉雕砌的巨大的温泉池，上方雕着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此时正从凤凰嘴里缓缓吐出热水，流入池内。
温泉水是用兰草熬出来的，加上宫娥撒进去的香料，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红色的玫瑰花瓣漂浮在水面上，皇后躺在水里，轻轻地阖上眼。宫娥在一旁轻轻为她敲着背，还有一名歌姬在一旁弹奏着古筝。
……
梦回莺啭
乱煞年光遍
人立小庭深院
炷尽沉烟
抛残绣线
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
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栏。
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
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
云髻罢梳还对镜
罗衣欲换更添香
——出自《牡丹亭》
……
凄清艳静的歌声中，皇后沉沉地睡了过去，她实在是太累了……
一阵风吹过，门外一道人影倏忽而过，手中还握着一个纸包，他双脚生风，快速地离开了凤仪宫的内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