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贴在李清都手臂上藏在袖子下还剩余的八支箭矢时，老黄和陈元直都擦了擦汗。
“这是什么箭弩，威力这么大。”
“习惯上还是称他为‘诸葛连弩’，但我肯定不是诸葛亮发明的。”李清都终于洋溢出几分满意的笑容。
九支箭矢，可以选择连发或单发。
十步之内，李清都不觉得有几个人能完美避开！
不过这一次只打造出两幅，并且还有诸多瑕疵！原本李清都准备在自己左右手上各绑上一个，现在还是丢给了陈元直一个。
陈元直没敢去接，主要是这东西太过贵重。
再加上一旁的老黄看似笑的很灿烂，但是陈元直还是在这个满口黄牙的老人眼里看到了强烈的不满，甚至是杀机。
“世子，老奴这一生只为神策军打造军器。”老黄收起了笑脸。
李清都没有意外，一支传承八百年的军队如果没有属于自己的信仰与坚持，早已经被岁月埋没在风沙里了。
当然，李清都也不会着急：“如果他成为神策军中的一员呢？”
老黄脱掉自己的上衣，裸露出肩膀上显目的拳头大小的梅花印记！
李清都看的有些愣神，没想到这军队还传承着独特的标识。
印记很明显是直接用烧红的铁烙烙印上去的，好好的一块皮肤被摧残的不成人样，看着都觉得疼。
这虽然是一种很有效的传承方式，但是李清都并不准备让人继续继承。
至于武器，走出铁匠铺再送给陈元直就行。
这老黄应该不至于管！
“我愿意……”就在李清都准备讲个笑话化解这个尴尬气氛的时候，陈元直捏着拳头站了出来，身躯笔直。
“没必要受这苦。”李清都挠了挠头。
陈元直却变得很坚持：“关于神策军的传说父亲自小就常在我耳边念叨，只可惜他一生体弱多病终究没办法驰骋沙场。”
“这愿望就由我来替他实现吧！”说着解下上衣裸露出瘦弱的肩膀。
老黄显然有些意外：“小伙子你可得想清楚，烙印可是很疼的，红彤彤的铁块‘呲’一声落在这瘦弱的肩膀上。”
“然后血肉模糊，满屋的肉香味。”
……
老黄的声音其实不难听，但是这一刻却格外的阴森，李清都很想再敲下来两颗他那发黄的蛀齿。
好在陈元直目光很坚定，无论老黄说的如何天花乱坠都没有动摇信念。
就算是老黄提着红彤彤的烙铁‘噗呲’一声落在皮肉上冒青烟的时候。
这家伙也仅仅只是皱了一下眉头。
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打在火炉上，少年重新穿上那件破旧的长衫，不过老黄那双发亮的双眼终于流露出几分赞赏。
亲自将箭弩绑在陈元直肩膀上，递给陈元直一壶烈酒：“少年人，是条汉子。”
李清都站在一旁对这虚假的情谊嗤之以鼻。
陈元直却很享受，接过烈酒‘咕噜’喝了一口！
顿时之间五脏翻滚，面红耳赤。
李清都实在看不下去：“空着肚子灌烈酒容易死，他这是想要弄死你！”
老黄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让人准备了几样吃食给陈元直，毕竟他没有现在直接弄死陈元直的想法。
李清都好奇的看向窗外：“你那建奴人什么地方搞来的。”
“西域这地方只要舍得花钱什么东西都能搞到！建奴人虽然贵一些，但是老巢在建州长白山一代，流落到漠北的极少，势单力薄相对用起来安全一些。”
李清都点了点头：“还是小心一些，建奴人心不小，他们不是一个安生的主。”
“世子放心吧，老奴自然敢用他们，就有收拾他们的手段！建奴人只是摆在明处的护卫，暗处老奴也安排了人手。”
“那就好……”说完李清都收回目光：“有我爹的消息吗？我这最近总有些不安，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老黄不在嬉皮笑脸：“大宛，乌孙，安息三族虽然传承久远，但是终不过是小族！就算是三家联合也奈何不了家主，应该不会有太大意外。”
说道这里老黄顿了顿：“不过这次事情确实诡异！神策军虽然和北破城拥有者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与阴川谷之间的关联却异常隐蔽的。”
“而这一次有人直接绕过北破城袭击阴川谷，应该不是巧合。”
李清都觉得老黄说的很对。
但是没有什么意义！
从身上掏出两张图纸丢给他继续做，同时打听到能够从蓝眼睛那边弄到货源的联系人之后就离开了铁匠铺。
吃饱的陈元直看起来神色很好，高出李清都小半个身子，只是目光落在街道傍那些横条身上的时候还是有些眼红。
特别是那数双清纯的眼光与他交接的时候，迫使他低下头颅。
不敢去触及。
其实那几个野娃子眼中挂着祝福！
李清都回头的时候陈元直的眼眶含着泪
“认识？”
陈元直咬了咬牙：“我会想办法让他们活下去。”
“所以这三天给你的银子都花在了他们身上。”李清都饶有兴趣的看着躺在路边，目光却一直落在陈元直身上的几个野孩子。
“嗯，但是有一天我总能加倍还给你！”
“不用那么麻烦，让他们自己亲自还吧。”
陈元直有些不太明白。
李清都继续道：“稍后你去安排几个院子，把他们的吃住安排妥当，每个孩子十两银子，以后命归我。”
倒不是李清都不想给更多的钱，而是现在的他没钱。
至于人现在特别缺。
安置那些野孩子的事情李清都只是吩咐陈元直自己安排时间处理，至于现在得去‘醉梦楼’，去找老黄介绍的人。
……
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胖子，至少得三百斤！
西域这地方肥胖是一种富贵的象征，至少你得有吃有喝才能胖起来，他看李清都的时候眼睛只有一条缝。
“我沈哲三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听完李清都绘声绘色的需求他依旧眯着小眼睛不动如山。
李清都暗骂老黄不靠谱，给自己找来这么个吝啬的胖子。
看着那一堆的肉就知道不好割。
不然早被人割干净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清都只得再次厚着脸皮道：“我先给你写个借条吧，只要你给我搞到我想要的东西，明年秋收我还你一万两白银。”
“我家在这北破城蹲了近八百年，绝对不会跑路！”
沈胖子从裤裆里面掏了半天，掏出一沓票据丢到李清都面前：“你这你老子在我这留下的，你要不要核对一下。”
李清都左右看了一眼，这才捡起桌上的票据。
1512年，粮食一万旦，价值五千两白银。
1513年，战马十八匹！价值三千两白银。
1514年，粮食两万旦，药草五百斤，价值一万五千两白银。
1515年，穆罕默德纹刀十八柄，粮食一万旦，价值一万五千两白银。
……
1522年，粮食两万旦，药草一千斤，丝绸一千匹……价值五万两白银！
总价价值五十万二千三百两白银。
一张张带着李玄奇鲜红手印的票据，李清都只觉得越看额头的汗越多，自己老爹这一屁股外债也太多了吧。
看完所有票据的李清都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然后才尴尬开口道：“这个，好像是有点多啊。”
沈哲三呵呵一笑，将所有的票据重新塞回裤裆里：“这还不计算大小人情，各种托运费。再给你打个折，五十万两白银你家爷俩准备怎么还我沈哲三。”
李清都很鄙视的瞟了一眼沈哲三这粗鲁的行为之后，笑嘻嘻开口道：“我说小舅子啊，咋们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说你这算那么清楚干嘛，对吧。”
“哼，亲兄弟，明算账。更不要说只是外甥。”
李清都立马就笑不出声来了，说到底神策军这些年能够在北破城苟延残喘确实仰仗着眼前这死胖子。
沈哲三终于直起肥硕的腰板：“走一趟蓝眼睛的地盘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十万两白银的欠条你还是得写的。”
“至于你说的那玄乎奇迹的种子，要是真的有以后所有的利润我得分两成。”
看着那猪蹄一般的爪子啪啪打的响的算盘，李清都很想把他直接得剁掉，这家伙吃相太难看，心太黑了。
两成的利润，李清都大致能够预料到胖子未来富可敌国的肥胖样。
只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咬牙切齿的在欠条上按上自己手印！
李清都从衣服上扯下一颗纽扣丢到胖子桌上：“卖你个消息，一千两白银，保准让你这一次去蓝眼睛的地盘吃的脑满肠肥。”
沈哲三盯着那枚一直滚动的纽扣：“什么消息？”
“去蓝眼睛地盘的时候多带些这玩意，别贱卖，无论多贵那群白鬼也会疯狂，比你带的丝绸要好卖。”李清都指着纽扣道。
“你是什么地方知道这买卖的？”沈哲三有些意外。
“一千两白银给不给。”
“给……”这一次沈胖子答应的很爽快。
接过银子的李清都笑的花枝招展，果然和有钱人打交道爽快。
不过一想到刚刚自己签出去十万两白银的欠款，整个李家六十万两白银的巨债落在肩膀上的时候也就笑不出来了。
走出铺子的时候心头还在滴血！
并且还把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千两白银恋恋不舍的留给了陈元直。
虽然牙在痛，但是也没办法，有些东西还是得下血本才行，北破城不能再死太多人了，不然到时候一座空城没有任何意义。
……
李清都准备当一次马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