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婚期临近,宫府里喜庆的气氛也日益高涨,下人们忙里忙外,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宫启汐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陈依依站在一旁。
“依依,我曾经幻想多次自己大婚时的场景,穿着新嫁娘的衣服,嫁给自己心爱的郎君,只是没想到一切那么意外,那么突然。”二小姐感叹道。
陈依依也幻想过自己大婚时的场景,十里红妆,锦绣绸缎,最幸福的瞬间莫过于心仪的男子骑着白色骏马迎娶最美丽的新嫁娘,幸福美满的过一辈子。可是这些幻想都在十岁那年成为泡沫,成为陈依依的奢望。
后日便是四月十六,宫府在夫人和李嬷嬷的指挥下安排妥当,只等着大喜之日的到来。
四月十六,四月烟花的季节,万物复苏,天气渐暖,和煦的春风拂面,让人陶醉。东方的红日还未升起,宫府里便已经开始上上下下忙活起来。
飞云阁,大红灯笼高高悬在屋檐上,点点的火光染红了整个院子。
主屋里,二小姐沐浴完坐在妆奁台前,身旁簇拥着许多人。李嬷嬷正忙着替二小姐栉发,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一些吉祥之语,“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说着,眼中便布满了泪水。
“这么快小姐就要出嫁了,老奴不舍啊……”一向威严的李嬷嬷竟忍不住流下了泪。
二小姐看到李嬷嬷泣不成声,眼里也噙满了泪水,“嬷嬷,女大当婚,不必为我太伤心难过。”
李嬷嬷宽慰地点了点头,为二小姐编好新嫁娘的发髻后,取来了绒花戴在二小姐头上。绒花与荣华谐音,因而有荣华富贵之意。
陈依依取来早就准备好的凤衣,为小姐穿上,又小心地双手托起金灿灿的凤冠,为其戴上。凤衣上绣有凤龙图案,金凤翻飞,龙翔其间;凤冠上金龙腾飞在翠云之上,翠凤展翅翱翔在珠宝花叶之中,珍珠的穿系,宝石的镶嵌,交相辉映,凤龙交织翱翔,象征着吉祥富贵。
“小姐,夫人传话已经备好了和合饭,等待小姐入席。”青梨进门来报。
和合饭是新嫁娘上轿之前,男女双方家里分别备好酒席,由同侪陪新娘新郎吃的一顿饭。新娘吃完和合饭后即障面,也就是用红巾蒙盖,搀扶领着辞拜父母长辈以及列祖列宗。
吃罢和合饭,二小姐在陈依依和青梨的搀扶下,走到正厅去拜别父母。
正厅,宫夫人泣不成声,看着眼前障面的女儿,心里百感交集,一时难以言表。一旁的宫老爷虽面不改色,却难掩悲伤痛惜之情。
“汐儿啊,到婆家一定要好好伺候夫君,侍奉公婆,时刻谨记三从四德,不可妄为。”宫夫人叮咛嘱咐道。
“汐儿定铭记于心。”宫启汐虽红布遮面但悲伤的声音难掩。
宫启汐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站起,在陈依依和青梨的搀扶下,朝府外的轿子走去。因大将军府大少爷病重,便省了叩拜递帖的环节。
府外锣鼓升天,街头巷尾的邻里们纷纷往宫府里探头。有的想沾沾喜气,有的却是来凑热闹,看看这大将军府的药罐子少爷娶得到底是个何人。
喜婆手拿装有谷子和豆子的簸箕一路撒去。在新娘上轿之前,花轿的里外都布满了谷豆。陈依依搀扶着二小姐上花轿,自己则与青梨一同坐上花轿后面的马车。
正午时分,花轿缓缓到达大将军府。
陈依依与青梨共同前去搀扶二小姐下轿。
大将军府门庭若市,在一片殷红的装点下依旧不失气派。两尊石狮子屹立在门前,仿佛两个守卫兵,时刻洞察府前的一切。
陈依依搀扶着小姐进入堂前。
正堂里,红绸锦缎悬于梁上,大红的灯笼也在顶上升起。正位上一左一右坐着一男一女,坐在右位的女子,便是大将军夫人许夫人仪态温和,一袭锦袍,脸上只有丝丝的眼角纹,其他再无瑕疵,约莫三十多的年纪,可见保养得很好,丝毫看不出是一位儿子重病的母亲。
许夫人温柔地注目着二小姐,时不时也用余光瞟了瞟陈依依。陈依依心里一愣,这许府从上到下,没有丝毫少爷病重的悲伤。
陈依依又暗暗打量了一下坐在左位的许大将军,约莫四十,两鬓有稍许的白发,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驰骋沙场的男子。与一旁的许夫人相比虽苍老些许,但由内而外的散发出的军人气概给人一种震慑与压迫,不敢抗拒其威严。
因大少爷卧病不起,则由其妹大将军府二小姐许瑶代替新郎拜堂。
陈依依搀扶宫启汐在堂前跪好,一旁的许瑶约莫十三四岁,小小的身板,像模像样的跪在宫启汐旁。喜婆站在一边,等两人跪好后,便大声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一套行云流水完毕,许瑶站了起来,拍拍腿上的灰,看了看走向新房的宫启汐,冷哼了一声,便带着婢女朝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