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市井人烟稀少，烟雨蒙蒙，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雨水堆积，折射着渺渺白光，桥下，泛起了朦胧水雾。两名乞丐蹲在一楼阁下，女孩小小的身影，一双葱白的手划过水滩，荡起了小小的涟漪……
“小牛哥哥……好看吗？”女孩转头看向一旁的少年，殷切地问道。
少年的眼中满是温柔，这烟雨楼阁下，女孩的倩影，怎能不好看……“好看，比起涟漪，焰丫头更好看！”少年站起，看向远方的茶馆，指了指二楼望台的琵琶女，又道：“焰丫头，倘若有一天你也这般装束，弹指琵琶，定与那名女子更胜，倾国倾城！”
女孩悠悠站起，望向琵琶女，眼中满是羡慕之色。继而看向水中自己的倒影，长久未梳的麻花辫，破破烂烂的麻衣，自嘲一笑，迢迢千里无期，谁能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呢……扯了扯少年的衣角，女孩淡笑着：“小牛哥哥对我真有信心啊……”
少年揉了揉女孩的头，骄傲地仰着头，开口便说：“我看中的女孩，那是自然！”说完竟尴尬了起来，又挠了挠自己的乱发，低头傻笑了。
良久，女孩说：“小牛哥哥真会说笑！”
桥头，一把油纸伞下，一对眷侣行过，水面两只鸳鸯游向远方……
雨过……
人逐渐多了起来，后方楼阁中拥入了许多人，俩人也庆幸，拿着破碗跟着混了进去。
“小牛哥哥，这里是做什么的呀，怎么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
少年拉着女孩蹲到了一棵柱子下，笑道：“这里是京都最大的戏院，这么多人进来……估计等会有好戏看了，对了！焰丫头还没看过戏吧，今天我们就不讨钱了，一起看戏怎么样？”
“这……”女孩沉默一会，立刻又激动了，“好啊！这戏……是什么啊？”
少年神秘一笑，“等会你就知道了！还有哦，我们就在这蹲着，实在不行就坐着，焰丫头可别离开哥哥半步哦！”因为是偷偷进来的，这样大的戏院一般都是接待贵人，亦或是稍微有点钱的客人，由于今天进来看戏的人过多，所以他们蹲在小角落很难被发现，如果被发现，也只有被赶走了……
女孩点头，放下破碗便乖乖的坐在了地上，双眼满含期待地盯着戏台。
待人落定，入戏……
戏台间传出乐器的合奏，接着便出现了戏子，一台戏演绎精湛，虽戏发展不够圆润，却也惹得台下一片掌声。女孩双眸专注着，一时被迷住了。一片喝彩声，淹没了一癫疯乞丐的尖叫……
“焰丫头小心！！”少年拉开了女孩，差一点，那癫疯乞丐便撞在了她身上……
女孩回过神，呆呆地看着闯入了观众席的癫疯乞丐，这时，人们才关注到他，乞丐全身溃烂，跪着向那些达官贵人求救，可谁又会愿意去救一名癫疯之人呢？
乞丐嘴里含糊不清，无望地看着一个个远离他的人，又尖叫着喊道：“贵人无情，吊郎戏耍，这便是庸王所治之国，不管不顾平民百姓的死活，他迟早会遭天谴的！！还有……还有你们，哈哈哈……这世道，是要绝了，要绝了！！！哈哈哈……”
那些贵人只嫌弃甩袖，哄骂着乞丐，戏楼小二上前催赶，一路推攘几步后，乞丐竟倒地，突然没了呼吸！
“他……他死了？！”小二环顾四周，紧张说道：“不是我，不关我事，我只是推了他几步，不关我事啊！！”
人群中一人开口，指着乞丐忙解释：“他这是瘟疫！感染瘟疫了，快……快离开啊！”经这一说，各人慌忙逃散，戏楼小二也被吓得晕了过去。
少年带着女孩跟着跑了出去，直到看不见那戏楼才停了下来，“焰丫头，没事了……”
女孩刚从混乱中回过神，才开始慢慢消化脑中乞丐的一言一行。“小牛哥哥，那个人……死了吗？”
“嗯，是瘟疫，很难治的，今后一段时间我们不要来这一带乞讨了，知道吗！”
“知道了……”女孩回头看着一些还在逃串的人，又问道：“那……那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少年本来疲惫的脸骤然间严肃了起来，一字一句对着女孩说：“我们现在的王，昏庸无道，成天只晓贪图享乐，从不管老百姓的死活，连带着……选的官也负了清正廉洁四字！”话毕，少年温柔了几分，对女孩道：“焰丫头，跟着小牛哥哥，我决不会让你被任何人欺负！”
“嗯！小牛哥哥就像爹爹与娘亲一样，对我而言，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呀！”
少年听了，眼底闪过一道暗茫，一瞬而过，“嗯……，走吧，回去好好洗洗！”
“嗯！”少年拉着女孩，俩人慢步行于市井，那时，癫疯乞丐差点碰到了她，他帮着挡住了……少年藏着被癫疯乞丐碰到过的手臂，此刻，竟越来越瘙痒了。
破屋……
因为俩人回来得早，破屋内空空荡荡，一地的破布干草，女孩跑了进去，快速生了火，笑着看向门口的少年说：“小牛哥哥，外面风凉，你快进来呀！”说完也不见少年动，又好奇地说了句：“小牛哥哥，我已经生起了火，进来烤烤吧，你……一直站门口干嘛呢？”
见少年还不动，女孩便上前查看，还未到他跟前少年就忙说道：“别过来！焰丫头听话，别过来……别过……”砰的一声响起，少年晕了过去。半路的时候他便感到难受了，没想到这瘟疫传染得竟如此之快，能撑到现在，撑到看着女孩安全地到家，已经够了……
“小牛哥哥！！”女孩跑了过去，见少年手臂泛紫，一下紧张得不知该怎么办，听不远处有脚步声，便又跑了出去，“德闽伯伯……德闽伯伯！！快去救救小牛哥哥，小牛哥哥好像感染瘟疫了！！”
中年乞丐一听，扔下手中的野鸡野兔，跟着女孩跑了回去。
这次瘟疫，害的人不少啊……
一想……那名癫疯乞丐也是求医无门，强撑着……保留最后一丝希望跑到贵族人士跟前求救，哪知，结果和他料想的一样，那些人玩他们还不够，怎么可能会救他，既然这种人群活着是害人的，那便同归于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