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而过,小女孩迅速坐正,低着头,小手摆在腿上胡搅,一张娇小可爱的脸红至耳根,要不是面纱遮住了半张脸,她还真不知道让马车上的婢女看到该怎么解释。
“小姐,你……不赏花了吗?”说话的婢女名叫小湫,是小女孩的贴身婢女,这日她非要缠着爹爹允许她出来赏花,这不,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安排这样一个马车,还让带着几个婢女跟着,万般叮嘱不允许她下马车去看,所以也只能透过马车窗看了。
被小婢女这一问,垂着头的她讪讪地将目光移向车帘,想到都走远了,方才的尴尬也不以为然了,便答:“当然要看!”随后,又拉开车帘,一路花摊映入眼帘,花朵新鲜艳丽,只是现如今这再看,却没了先前的激动,小女孩再次将手搭在马车窗框上,呆目看着窗外一切,漫不经心,思绪也早就飘远了。
而焰绝尘,熟悉的眉眼从眼前消失,她还小,还戴着面纱,但仅此一眼,自己的心中便肯定,那个人是她,是自己等了好几百年的女孩。
“小公子,您怎么了吗?”随从见自家小太子呆愣地站着不动,便好奇问道。
焰绝尘不看他,眼睛一直盯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一向面无表情的他,竟露出了一丝微笑,“没事,我们走吧!”说完,无视随从那两眼放光一脸宠溺的表情,焰绝尘越过他继续在花市游赏,这日要找到一株海棠花才方便回去,花市花种繁多,琳琅满目,要从中找到一株上等海棠还是需要点时间的。而最麻烦的是,他现在就是一个小孩的身体,身高是个大问题,在人群中穿梭并寻找花朵,碍于成人太多挡了视线,这件事倒是有些难了。
随从跟上焰绝尘,以免他走丢了,目光时刻都不敢离开,他们也好奇,自家小太子聪明过人,为什么偏偏总是爱迷路呢?在皇宫里会迷路,更别说这热闹人多的市井了。
片刻过去,找一株上等海棠确实有些费劲,某神更是抱怨,这个小孩身体腿短手短的,步程短也就算了,体力也没自己之前的好了,找半天没找到,便听随从的建议到一家客栈歇脚,吃点东西补充点体力。
几人刚踏入客栈,只见客栈内都坐满了人,一时也找不到位置,欲再寻他处时,这客栈小二便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这位小公子留步,呃……我们客栈二楼观景席上有一位少爷想邀请小公子上去聚一聚,还请小公子应邀!”
这客栈小二一副殷勤的样子,一看便知是受了贿,只是,这种时候谁会邀请自己去聚一聚呢,凭着心中的好奇,焰绝尘点了点头,迈着自己的小短腿便跟着小二走上了楼。
二楼都是达官显贵才会坐的位置,整个二楼区大部分面积都做了能一眼观尽闹事的观景台区,楠木雕护栏精细美观,两方角落摆放了油绿植株,设一方小桌,每个观景区都由木雕墙分开,因为不厚且能从雕墙空隙处看到另一边,倒也妨碍观景,有时还会促进客人交流,这一点,也得到了那些富人的喜欢。若不想被他人看见,壁上还挂有卷帘,焰绝尘所到的在一处便是遮得很隐蔽,除了朝外的空着外,其他三方的卷帘都垂了下来。
小桌旁,男子惬意地为自己倒了茶,又倒了另一杯,悠悠地放在了桌的另一侧,酌了自己的茶一小口,觉有人靠近,便说道:“没想到太子弟弟会应哥哥的约,哼……快尝尝,这凤仙客栈的极品碧螺春,真是香郁可口!”男子声音极为动听,不同于一般男人的浑厚,反而有些少年的清脆,透露着点点青涩。
焰绝尘走进去,听到男子的声音便是猜到了邀请自己的是何许人也,荆朝的三皇子炎啼,已及十八岁,与旭阳公主同为华妃之子,性格也比较洒脱随和,在观景台见他踏进这家客栈,想到之前自己来时便已客满,便邀请了他。
“不知我们的小太子来这花市是为何事啊?见你在下面转悠半天了。”焰绝尘坐下以后,炎啼如是问道。
小版的焰绝尘如成年人般老成地饮了茶,样子有些突兀,倒是让炎啼很是喜欢,毕竟是个可爱的小孩样,他笑意更深,听着自家太子弟弟的解释:“想要寻一株上等海棠!”
炎啼笑笑,果然,这小家伙说话简单明了,能少说绝不多说,对待任何人都是如此,也不知就这个样子为何父皇会那么宠爱他,但偏偏,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也喜欢这个皇弟,“那么,找到了吗?”
“没有。”
男子看了看花市,好奇道:“今日摆出的花种繁多,但找一株海棠花却也容易呀,太子小弟弟为何会找不到呢?”
……,总不能说,不是自己找不到,而是太矮了看不到了,又不能亮出身份虚张声势地让百姓们让道,虽然自己在民间声望很高,但见过他的人却不多,他的出现在百姓眼里也不过是个富家子弟。
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时,焰绝尘身后的随从倒一本正经地说:“小太子这是因为人太多了看不到才没找到,还有平——”常不太爱说话,也没有开口问。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焰绝尘软萌的小手捏疼了膝盖,清澈如明镜般的瞳眼瞪着!
随从不敢叫,只能忍着,而对面的炎啼倒过分的笑了起来,焰绝尘再瞪向他,他才收了笑,缓解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太子弟弟要是不便寻找,那不如哥哥把你抱高了方便看一些?”
想当初,他焰绝尘的身高颜值那是不输任何人的,现如今真的到要让别人抱起才行的地步了吗?“不用!”回绝以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既然你有意要帮忙,那你带人帮我一起找吧,他们太笨!”他们,指的当然是身后的几个随从了,听到自家主子这么说,他们的心倒是受伤了……
炎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随便一句话就要为人卖力去了,但这个人是自己可爱的太子弟弟,倒也值了,炎啼站起身,拍拍胸脯,爽朗地答应:“太子弟弟放心,哥哥很快就帮你找来!你这几个随从就留下来保护你吧,哈哈哈……”
本来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话,听在几个随从耳里却有些奇怪了,但是哪里奇怪呢,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待炎啼出了客栈,真的在花市仔细寻找时,焰绝尘也开始思虑着一件重要的事了。随便指着一个随从,道:“你,还记得方才遇到的那个马车吗?”
随从点头。
“查查,哪家的,现在就去!”一个八岁的小男孩这样严肃地下命令,来不及思考,那随从就被他的眼神逼退出了观景台。
剩余的两人相望,不明所以,他们是越来越看不懂太子了,到底是这个小太子太聪明太沉稳了,还是他们越来越笨了,真的是一代比一代聪明吗?但,这与小太子要找的那个人有什么关系,他们想他们的,焰绝尘走到栏杆旁,仔细地,回忆着那一眼的相遇,似乎只有那么一瞬间的撇见,也是万般的甜蜜。
而走在街上的炎啼从下往上看,看到太子弟弟像是在瞩目着他,一颗激动的心促使着他赶紧找到上品海棠花,还有三日后百花大典,自己是不是也要养一株祈祈福呢?不如与太子弟弟一样,养一株海棠吧!
也不知找了多久,炎啼再次回到观景台,身后的两个随从手中各捧着两盆海棠花,各展其艳,左边一盆呈白黄色,淡雅脱俗,而右边这一盆,却是出奇的红艳,似要溢出血来般,耀眼……
炎啼自豪一笑,打开自己的折扇儒雅一番,道:“太子弟弟,哥哥这一找找了两盆海棠花,皆是上品,想着太子弟弟要养花,我也跟着买了一盆,但,哥哥让你先选,不知太子弟弟喜欢哪一种颜色的呀?”
这一问完,便是良久的沉默,焰绝尘盯着那盆艳红的海棠看了许久,本以为他会选这盆,却不想,自家这个皇弟偏选了那盆淡雅的白黄色的海棠,炎啼继续维持着笑脸,“哈哈哈……我就猜太子弟弟你会选择这一盆,平日里你也如这盆海棠般清淡儒雅!”
“……嗯,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