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墨宇一怔。
露娜有些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轮椅，绕开了甲板上的各种阻挡她前进的杂物。
一根与温度计类似的玻璃棍状物被她握在手里，目光只是看向了海面上因为船只爆炸沉默而燃起的火焰。
毫不避讳地来到墨宇身边，露娜借着灯光看了眼玻璃棍上的刻度，然后却又很是随意地将其丢到了海里。
此时的她身上，已经不像白天一般展现出属于少女的活泼，而是多了一分与其年龄更加相符的静谧。
“你不害怕么？”
露娜的从容，让墨宇有些难以想象。
惊异于对方并没有因为他的魔力而产生什么抗拒情绪。
“怕什么？魔力？”露娜转过头，对着墨宇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魔力又无法被恐惧情绪情绪阻挡，怕有用么？”
墨宇将附着在身上的魔力收了起来，没有再说些什么。
就这样简单结束的对话，让露娜有点不满，但此时的她心中却有些其他的想法。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她的仆人损伤惨重。
这件事情虽然令人恼怒，可现在并非宣泄情绪的时候。
用手托着下巴，眼中多了份凌厉的露娜，就这样看着逐渐平息的海面。
“看起来，这里已经没有其他危险了。”墨宇突然开口说道：“我之前见到你的游艇上有救生艇，借我一支吧。”
“不好。”露娜摇头拒绝，“你的要求我不同意。”
墨宇叹了口气，然后将手中那已经彻底报废的断剑扔掉。
“我觉得，我已经还清你的恩情了…”
“我觉得，现在是我欠你更多。所以，我打算稍微报答你一下。”
从之前那种情绪中托里出来的露娜，语气中多了分俏皮。
“所以，我打算送你艘大船。不过我现在手上没有，只能等到我回去的时候，再给你了。”
“很是蹩脚的借口。”
露娜的表情僵硬了下一，接着就转过头去，气鼓鼓地说道：“故意拆穿别人，可是会被女人讨厌的。”
墨宇无奈一笑，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脸上猛地一变。
远处的火焰仍在燃烧，但晃动的速度突兀地减缓。
海浪的声音变得沉闷，继而被拉长变得有些厚重。
世界的色调逐渐灰暗，像是被某种东西冲刷后出现了掉色的情况。
墨宇的心中顿感骇然。
这一幕，他曾经经历过。
那就是在瑞德文开口想要说出某个不能通过语言传播的名词时，一股难以描述的力量从外界干涉整个世界，想要将那段记忆从他的脑海中删除时一模一样。
而果然，就在下一个瞬间，如同被有着尖锐前端的重锤全力打击脑颅的通触感，从天灵盖处传来，就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砸入到船体中一般，让他的眼前出现了金白相见的星点。
随之而来的浓厚眩晕感，让墨宇以为自己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后，在甩干模式下获得了几个小时的美妙经历。
甚至于想要站直身体都有些困难。
墨宇的身体突然开始晃悠了起来，一下子跌座在了地面上，发出了一声砰响。
“你怎么了？”
发现墨宇突然摔倒，露娜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慌张。
她迅速地转过来，伸出手来扶住了墨宇的胳膊，想要用力将他拽住。
可见到墨宇脸上出现的一抹惊讶，露娜又变得疑惑了起来。
“你看起来不像是脱力的样子。难道终于意识到我打算送你一艘船而感到了震惊了吗？”
“怎么可能啊。”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自己难道刚刚听到或者说出了什么不该说出的东西么？
但也不应该啊，刚才的对话中并没有什么问题。
墨宇摆了摆手，然后稍稍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嗯，没有任何伤口。
可心中的警惕却提升了许多。
即使是他，心中也充满了对未知的敬畏。
在没有弄明白这股可以在减缓时间流速时，暗中影响他记忆的力量前，墨宇只会觉得束手束脚。
再次站起身来，习惯性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墨宇再次对着露娜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什么事情。
可是就在他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他的表情再次变化。
“露娜？”
“嗯？”
“我可以问你个…不太正常的问题么？”
“你先说说看吧。”
“天上的月亮，是什么形状的？”
露娜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墨宇，然后又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亮，再次鼓起腮帮子，做出了生气的表情。
“你在把我当个傻瓜么？天上月亮的形状你自己看了不就知道了么？还用得着故意问我？”
墨宇摇了摇头，带着苦笑，看着天空中的巨大之物，忍受着体内传来的寒颤，“我刚才问的或许有点问题，但是…那天上东西…”
“把人当傻子也要有个限度吧，玩笑什么的到此为止就好了。”露娜撇了撇嘴，“好了，我得去试试用无线电联系海军寻求帮助了，你自己一边待着吧。”
“不是。我就是想听你说说天上的月亮…”
“当然是共生双月了。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
“果然啊…”
看着露娜离开的背影，墨宇的嘴巴微微张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曾经，在瑞德文那里借助着登录器，进入到那个世界之后，所见到的天空上所悬挂的诡异双月，竟然突兀地出现在了这一方天空之上。
在取代了那之前悬浮在那里的碎月的同时，竟然扭曲着别人的认知。
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的特殊性，让墨宇察觉到了这突兀产生的异常。
可从露娜那毫无自觉地表现，却让他感到了发自心底的冰寒。
科技？魔法？
又或者是什么更加可怕的技术？
哪怕只是在露娜的嘴里得到了确定，墨宇也敢稍微大胆地推测，这世界上的所有人，或许都在之前的瞬间被更改了认知。
将那天空中取而代之的异物，视为了恒久长存之物。
然后，将之视为一个正常的存在。
异界民曾将之视为神灵的代表，此时，这种怎么看都不似自然天体的巨物出现在这里…
只会让墨宇感到一股有什么庞大之物正在向他压来时的恐怖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