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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2007年3月26日

聆听黑夜的声音,无声无息,或许“无声无息”就是黑夜的声音吧。

今天中午在街上遇见我的初中同学旁敬太了,他说他在东中上学,他还是那样瘦,个头似乎高了不少,性格不知道变了没有,感觉腼腆了不少,也学会客气了。我想是因为很久不联系都生疏了。我们坐过同桌,关系还好,时常一起打打闹闹。我记得有次晚自习之前。我们围着火炉说话,说着说着相互攻击对方,结果他一口浓痰吐到我脸上,差点没把我恶心死。他哈哈大笑,我只好撕下草稿纸擦掉了。我一直忘不了这件事,每每想到我就自己傻笑,从而特别怀念那段读书的时光。

我们站在卫生院门口聊了好久,他在等上山的车,说是回家一趟。我才知道自己在医院又待了五天时间。他问我在这里干什么,我说病了,挂点药。他捶了我肩膀两下说:“我记得你肌肉发达得很,身体这么好,把你还病了!”我笑了,叹了口气就转移了话题,问他在东中怎么样?他说很好,还问我在哪里读书?我说在三中。他吃惊地说他以为我在一中。我说差了八分没考上。他就笑着说:“你那时候学习多好啊,我知道你怎么没考上的,你是谈上对象了。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杨小丽了?你别说你不喜欢!你呀就是太多情了,把大好时间浪费掉了。”我笑着说他猜对了一半。他没有再寻根究底,只是说让我好好学习,哪里上学都一样,关键是自己要下苦功学习。

过了不久,他挡住了一辆去山上的三轮车,他说他走了,后会有期。我说后会有期。其实我知道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不会太多了。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有点难过。

妈妈早上来看我的,我和妈妈去吃了牛肉面,吃饭的时候我给妈妈夹了一小块牛肉,妈妈还不好意思了,眼圈儿也红了。我知道妈妈难过,可我却没有什么安慰话好说。我只是埋头吃着饭,心里特别难受,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脑袋空空的。我觉得自己只是活着。

现在我只想让妈妈活得轻松一些,这些天忽然感觉妈妈老了很多。我会尽我最大的勇气去面对现在的命运,让妈妈少操一份心,这是我目前能做到的事。妈妈中午就回去了,说是家里很忙。……

赵娟姐姐总是那么和蔼可亲,她很漂亮,很成熟,穿着白色大褂感觉好美。她对工作热忱,生活态度也乐观,总是笑着而且话特别多。我喜欢听她说话,也喜欢听她的声音,她在的时候我觉得很轻松,也觉得自己的生命在蠕动,总是充满了力量。每次都是她给我换药,她总是问我疼不疼?我总是笑着说不疼。其实我吓得连针都不敢看。

我多么希望有她这样的姐姐来关心我,照顾我。看来这辈子是没得奢望了,假如能找到她这样的媳妇当然更好了,可是我能有未来吗?

医院里的人对我都很好,他们的生活都是平静的,也是寂寞的,在这座小镇上,生活节奏缓慢,几乎看不出什么悲欢离合、喜怒哀乐的人生的大场景来。

黄昏的时候我总是来到小学背后的沟沿旁,举目远眺,我会待上很久很久。不知道怎么我想起了燕小凡的笑脸,她总是那么淘气那么爱闹。唉,初中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高中的生活我也要放弃了,我的命运怎么这样坎坷呢?

夜幕降临,像幕布一样铺开,我独处一室,在灯光下脱得精光,擦洗了一下身子,顿觉全身舒畅。然后我翻开日记本,将今天的事记了下来。夜静得好可怕,我像浩瀚宇宙里的一颗星,冰冷孤独。这时候我想起了正月初三的那天,表哥张平当爸爸了,给女儿过40天生日,我跟着妈妈去了。

我本来我不想去的,我怕遇见刘雅红,但张平指名让我来,说是让我给他帮忙,我只好去了。我和妈妈去的时候,已经来了很多亲戚,我看还不是很忙,我便去了大舅家,张乾、张坤都在,一年没见了,我们表兄弟热情地寒暄着,由于正在过年,家里都热热闹闹的,他们正喝着酒,我便也喝了几杯,没有多久我就有点晕了。我说不喝了,还有“公务”在身,得走了。张乾拉扯着我死活不让走,我说了好多软话才算离开。

到了张平家,我刚在一张靠背椅上坐下准备眯一会儿,小表弟和表妹几个笑嘻嘻地走到我跟前,齐声给我说:“大表兄,刘雅红来了,你不去看一下吗?”我心里一阵热血涌过,但我故意不搭理他们。可他们故意闹腾,拉拉扯扯将我往外面推搡。其实我心里多高兴啊,毕竟一年没见了,我很想她。这时候,她跟着一帮妇女儿童说说笑笑地走进了屋里。我立马就红了脸,不知所措起来。我跟她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我只是望着她,她看见我了,看了我一眼,并没有主动说什么。她穿着黄色运动棉衣,扎着马尾,她今天没有戴眼镜。望着自己喜欢的人却不能和她说话,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了吧?我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将痛苦装进心里。我看到刘丽玲也来了,她对着我笑了笑,我走过去跟她说了几句话。刘丽玲也在三中上学,我们在学校的水房里见过几次面,也说过几句话。她很漂亮,我不敢跟她多说话,她笑起来的时候别有一番风韵。我跟她说话的时候我多希望刘雅红能够跟我说几句话,可是她没有,只是她看到我跟她堂姐说话似乎感到惊讶。

不一会儿张坤跟张乾也来了,张坤非要将我推搡到刘雅红身边,我极力抗拒着,张坤就说“你太没出息了,明明快想死人家了,就是装着”。听了这话我心里更难过了。

吃席的时候我们一帮孩子组成了一桌,我们喝酒玩牌。张乾坐庄,一圈儿下来,我已经撑不住了,我刚才已经喝了不少酒了,实在不胜酒力,我便找人给我代喝,找了一圈儿,都没人给我喝,张坤也不许别人代,除非本桌的人可以代,我知道张坤在耍把戏。没办法我只好让刘丽玲替我喝一杯,她看了我一眼就接过喝下去了。我心里很感动,也看了她几眼。我们轮着玩牌,每个人都要过一关,就这样,轮到我过关的时候,我不得不跟刘雅红说话了。每次翻牌她都很主动,输了的话主动就喝了酒,不跟我多说什么。我玩牌不在行,总是输多赢少,有时候能输好几杯,我实在找不到可代酒的人,只好硬着头皮要她给我帮忙。我说表妹给我代一杯吧。我说这话的时候,桌子上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们,他们都看我们两个有怎样的反应。她红着脸看我一眼,她说她喝多了,再三推脱。看来她不帮我的,我心里又难过又觉得没面子,心里一疼,就打算自己喝了算了。我刚要喝,她却说让我把酒给她,她接过酒杯递给了他二哥,让她二哥喝了,然后她把酒杯递给了我。我深深地看了她几眼,她也看我,不过她的目光很快就撇过去了。这时候张乾几个就乘机起哄,我只好红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了。

我见过的女孩也算多了,可我却偏偏喜欢她,放不下她,忘不了她,感情这东西真是奇怪。那天我喝了很多酒,直到宴席散了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们离开的时候,我一个人在梁头上的公路旁待了好久,我一直望着她家的方向,眼泪流了很多。我心里狠狠地告诉自己,我要努力好好学习,争取把她追回来。我爱她。……

月光柔柔地洒在床上,眼泪再次淌了下来,我知道曾经的“誓言”永远无法实现了,我已经被命运无情地抛弃了,我再也没有任何力量去追求我的幸福了。想到她以后成为了别人的新娘,我的心痛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人生啊人生,假如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或许我不会如此痛苦,就算我病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大不了我就这样死了。如今我多么不甘心啊!我多么想实现我的爱情,就算实现不了,我也多想每天能够活着去想她。……

我无法理解的命运啊,你要将我带往怎样的人生境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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