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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二零零七年一月一日

翻开日记本,我发现已经告别了旧的一年,迎来了新的一年。时间过得真快呀!按这样的“变化”发展,转眼之间,就已成了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了。我无法想象自己年老的模样,那该多可悲,又多可笑呀!

面对新的一年,似乎眼前真的焕然一新,细细揣摩,却也看不到新在何处。看来这“新”,只不过是一种心情罢了。人的思想该有多么神奇呢!

昨天的课多简单,只上了一节英语课,一节语文课,这两节课我都没怎么听进去,一心望着穿着运动服的她,那件青蓝色的运动衣穿在她身上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又有一种阴柔至极的诱惑,关键她没有将头发扎起来,我是第一次看到她的披肩长发,我的心跳了一早上。我下决心要把她叫下来,和我坐在一起,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

下课了,我假装向教室门口走去,边走边用余光瞅她,发现她正看着我,我便停住了脚步,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下节课你和我一起坐吧。”她笑了,两排洁白的牙齿闪着蓬勃的光芒。她没有问我为什么,只是点点头,坚定地说,“好,能成。”说着便收拾书本。我兴奋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没有顾忌其他同学的揶揄和起哄,我便跑出了教室。我从来没有这样勇敢过,并且从来没有这样得到过热烈的回应。

上课铃声响了,我忐忑地走进教室,看见她在我旁边的桌子上坐着,我的脸就滚烫地热起来了。我局促地坐下来,对她笑了一下,她也是满脸的笑,那笑生动了,也迷人了,我多想将她的这笑容画下来,该死的是我不会画画。这太遗憾了。

这是一节空堂课,没有老师,可以自由复习。我们除了笑,没有什么话说,可我尽量靠近她,我的胳膊肘紧紧地贴着她的胳膊肘,我感觉到了她的温度,内心涌动着奇妙的感觉。这样沉默了几分钟,我没话找话地说:“你还爱不爱郑#荣?”

刘雅丽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她脸红了,紧接着又笑了,手中的中性笔在纸上胡乱写着字,过了半晌,她才转过头,低声地说:“我不知道,不过那种感觉似乎忘不了。”

我明白她当时也是动了真情的,看她那有点忧郁的表情,说明回忆也是令人痛苦的。经过我的询问,她直言了当地给我讲了一遍她跟他的恋爱,之前她只提到过在初中的时候她喜欢过这个男生。我是能分辨恋爱的深度的,因为她说的时候我就将她所描述的感受跟我同刘雅红之间的感受进行对比,其间味道,异曲同工。

我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不知如何说起。这时候她轻声问我:“现在你还会想她吗?”

我当然想她,可我现在却不想真实表达,我想借这个机会倾诉我对刘雅丽的感情,我在心里斟酌词语,手中的笔却不由自主地写出来了“刘雅红”三个字,我赶紧快速用笔涂掉,她却看见了,笑着说:“看来你还是舍不得忘记她。我知道,真正的感情是很难放下的,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你是个很可爱的男生。”

“可爱”?这还是我从一个女生口中听到对我的赞美之词。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可爱不可爱,可我知道,对任何事我有多认真。我低着头,在纸上又写出了“可爱”两个字,便侧头看她,她也胡乱写着字,又胡乱涂掉,我小心谨慎地问刘雅丽:“那你会不会……喜欢我。”

声音是很小的,我想她没有听到,可我还是紧张地全身发抖,既害怕她听清,又害怕她没有听清,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也好悔恨自己的鲁莽。正在我不知道该如何“消除”这种暧昧的尴尬之际,几个男同学骚乱了起来,他们叫着我的名字,嘻嘻哈哈,挤眉弄眼,各种古怪的声调和言辞,显然他们已经看穿了我对刘雅丽的心思。其实,有关我跟刘雅丽之间的交往,同学们都默认了,只是我自己还没有正式接受过这种情感而已。我不认为我们在恋爱,我们只是超出了一般性朋友和同学的关系,现在我准备正式跟她恋爱,将我一颗火热跳动的心展示给她,我觉得再不表达出来,我或许会疯掉。但我还是顾忌她会拒绝我,我无法承受被拒绝的痛苦,因此一直默默地怀揣着对她的爱慕,现在,我这样的不顾一切的表达,或许并不是明智的,因为环境毕竟是课堂,没有浪漫的任何因素,完全是情感堆积到了极点,不得不发的地步。

我看到她在我的本子上一阵乱写乱摸,我知道,此刻的她心绪很乱,我的脸估计已经红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但我还是抬眼瞥了一眼她,发现她也看我,因此,只好彼此相视笑笑。经过这笑,我无法把握她是否听清了我的话,但我再也不会重复,她也没有问我刚才说了什么。这样也好,其实,我已经后悔给她表白了。就在这时候,她忽然问我“你认识陆强吗”?我警觉地抬起了头,心里有块石头一样的东西压住了似的,有点闷得难受起来。我说不认识。她莞尔一笑,继而她就向我诉说了有关她跟陆强之间的事。原来她在跟这个男生恋爱,她说是他亲自追求的,从她的表情来看,她似乎对这个男生不反感,并且有着浓厚的兴趣。等她说得差不多了,我就问了一句:“估计你答应了对方了吧。”

她陷入了沉思,两只眼似乎呆滞了,手中的笔在本子上乱乱地继续涂抹着,我心里觉得不好意思,正责怪自己不该冒昧打问她的私事,忽然她递过来她的本子,白纸上面赫然写着:敷衍走一回。

我不解地问她:“这就是你的答案吗?”她点点头肯定地说:“对呀!”这句话在我脑海里左冲右撞,面对眼前的这个女孩,我充满了无限的遐想,她的心灵里到底有着怎样的世界?我真是不懂了。什么叫“敷衍”呢?什么又是“走一回”呢?对于经历恋爱不深,对人世懵懂的我来说,确实需要更多的思考才能领会,但当时,对她这种超然的认知,我是崇拜的。在我心里她就像一本难懂的书,充满着无限的魅力,吸引着我。她看到我发呆的样子,她问我说:“你觉得我这个人很奇怪,是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就说:“你像一本难懂的书。”她笑了,会心的笑了,这种笑不能不说很坦率。我叹了口气接着说:“你想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感觉吗?”

“是初中吗?”她问。

“高中,自你转来这个班开始。”我说。

“什么感觉?你说说。”

我犹豫了一下,说:“嗯,好像是一种讨厌,十分的讨厌。”

“怎么会讨厌呢?我又没有得罪你吧。你这人还搞笑。”她笑得更坦率了。

“我也不知道为啥凭空生出这样的感受来,但那是真的,我觉得我从没如此讨厌过一个女生……如今,却觉得你……可爱得不可描述。”

她持续笑着,笔在本子上连续写了好几个“讨厌”,然后又涂抹掉。

“估计你是听了有人说我的坏话了吧?现在的人都喜欢说别人,不知道审视自己的。不过,说就让说吧,反正是不碍事的。”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苦恼和愤恨来。

“我是初次跟你接触,没有人跟我说过你,完全是我的奇怪感受。”我说。

“那你真的是奇怪了,看来咱俩气味不投。”说完她几乎要哈哈大笑了,见是上课,才捂了嘴巴笑,惹得前后的同学的目光全惊奇地盯着我们看。

整节课我们没有学习什么,完全谈了感情与生活,我从没有倾听过一个女孩的心声,今天是第一次,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奇迹了。我知道她心里有了喜欢的人,我也再不适合跟她表达多余的情感了,可我还是越来越喜欢她了,这种感情一点儿都无法进行消除,就萦绕于心头,很多时候变作了云雾,或要掉几滴眼泪才能不至于让心难受疼痛。

最后一节体育课,她和几个男生玩得很过火,她总还是有点疯的时候。这种疯更添了几许魅力,但这魅力,似乎与我没有多少关系了。想到这里,我的完全的已经灰了的心就迷茫地痛起来。

体育课结束了,想着明天要放假,我的心也就明朗起来,回家终究是让我着迷的。我回到教室,一进门我看见她坐在我的座位上,我心里又感到莫名的高兴,就算不能跟她做男女朋友,我们的这种亲密,似乎也让我感到欣慰。

她看到我走来,就绽放着脸上的笑容,开心地说:“明天要放新年假了,差点忘了祝你新年快乐,现在说给你听吧。”说完她就哈哈笑了。

我也给她说了新年快乐,看她那青春的光彩仿佛一时间全集中到了一起,有种逼人的感觉,而我有种呼之欲出地拥抱她的感觉在心里起伏。我赶紧别过了脸不再看她。窗外忽然吹起了很大的风,红旗在旗杆上扯得异常的平展。这风也是够冷够凌厉的了。

此时我坐在家里小房写这篇日记,我发现我的眼泪已经难以控制得住。我打开了录音机,磁带在吱吱转动,流行音乐的哀伤旋律,只能让眼泪加速吧。

我这青春期的恋爱,或许也只有这一种曲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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