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6月2日
快要中午的时候我给公司的老板娘打电话了,因为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再不能这样混下去了,我已经学会了开塔吊,再没有学下去的必要了,这样一味学下去,人家还说我这人能力有限,连个塔吊都学不会。其实,我很早就学会了,只是在熬着这三个月没有工资的时间。现在想想,自己也实在是蠢,我又何必死熬下去呢?时间多金贵啊!我完全可以跟公司谈啊,我能独立拿住活了,为什么不给我工资?既然不给工资,我可以跳槽去别的工地。这样想着,我就决定跟老板娘谈。
结果没有什么好谈的,老板娘说:“你来之前,你弟弟不是给你说清楚了吗?学徒三个月没有工资,这是我们公司的制度。我听你的话是你学会了是不是?既然学会了就要单独给你派活了,你把你的身份证想办法给我带过来,我给你办操作证。”
我心里又生气又失落,我嘴上答应着,心下已经决定跳槽了。我不能这样消磨我的珍贵的时间,并非我不仁不义,只是我有我的苦衷,以后需要钱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呢!或许,我此种行为就是别人所说的“背信弃义”,或者说“忘恩负义”,可是我顾不了这么多。就算人世间有多少人不会理解我,我相信上帝会理解我的。
我给弟弟打了电话,弟弟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说:“既然你决定了就去吧,老板娘肯定会骂我的,骂就骂吧,只要你把钱挣了就行,我们来就是挣钱的。我给你也打听一下哪里要人,这两天活很多,你不要担心没活干。”
挂了电话,我犹豫了一会,这事确实为难弟弟了,但他肯定是理解我的。中午下班后,我把想法给张建平说了,他几乎惊呆了,他从来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做。我能看出来,他是不高兴的,毕竟我走了,他就再没有闲的时间了,现在活越来越忙了。
“你给老板娘说了没有?”他问。
“早上我跟老板娘谈了,我跟她要工资,她说不可能。既然不可能,我就找可能的去。”
“那你走之前给公司打个电话说清楚,我就不再担责任了。”他说完就躺在床上睡下了。
乔贵贵说:“我支持小巩,现在哪有三个月不带工资的,其他工地的学徒都是带工资的。小刘跟我学会了,现在一个月一千二百块钱的工资呢。既然你决定好了,我给你联系活,我们老板正要人呢,你出去也是这样的工资。你师傅现在才八百块钱,哈哈,师傅不如学徒。”他调侃着说。他说完就给他的老板打电话,挂了电话,他说搞定了,让我下午就过去。
我没想到会这样顺利,我赶紧收拾行李。乔贵贵说,工地在新城区的叫陶然水岸的地方。
我给老板娘打了电话,我说我不干了。老板娘有点吃惊,但是她并没有骂我,她只是说让我想清楚。挂了电话,我就背着行李走出了熟悉的工地。说实话,我有点舍不得离开。经过小卖部的时候,我停留了一会,我想去跟她打声招呼,我就说我要走了,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吧。看来我们之间没有多少缘分,刚跟她搭上话,却要离开这里了。假如真有缘分,以后还是会见面的。现在我必须把挣钱放在第一位。我几乎含着眼泪离开了。
陶然水岸确实美如其名,有一条河环绕着,工地就在旁边。接我的人是个小伙子,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他笑嘻嘻的,看起来很好相处,原来他是包塔吊的,算是我的老板了。由于我跟乔贵贵认识,他对我也特别好。他说工资头一个月1200元,如果干好了,还能给我涨,我听了更加高兴了。
他帮我铺好了床铺,然后带我去试了塔吊。工地很大,看起来很忙,不过塔吊是新塔吊,并且还是新式的,比我学着开的“沙塔”塔吊好开多了。他见我技术不错,也放心了。他说晚上估计要加班,要我晚上就开始上班。原来白班司机是找的临时顶班司机,这台塔吊以后就是我开的了。他安排好了一切,就走了。
我收拾好床铺,就走出工地到河边散心,我被这儿的风景深深地吸引了。河岸两边长满了翠绿的树,虫鸟之声不绝于耳,来往游人络绎不绝,一片连着一片的草地,蝴蝶挥动着彩色的翅膀翩翩起舞。我痴痴地望着,我想能在这里安家该多好啊!这才是人生活的地方。
唉,我终究是一个打工的人,这样美好的地方怎么会有我的栖息之处呢?我现在这样穷,身体这样弱,家里的景况更是朝不保夕,濒临破产的边缘,未来还无法预料呢。唉,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大得没法说。
我一直游荡到吃饭的时候回到工地,工地管吃,我拿着饭票去打饭,伙食真的是好。厨房做饭的听口音是四川人,他们做的菜实在香极了,只是菜里辣椒多了些,恐怕我这肚子不是很争气。但是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放开了肚子一味往饱里咥。我庆幸自己的抉择,从明天开始我就有工资了,我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也可以给家里多少给点钱了。
晚上的时候我去加班了,我尽量慢慢开,先熟悉塔吊。工地特别大,安装了四台塔吊。我决定要在这里好好干下去。
晚上下班的时候十一点了,宿舍里很安静,很多人都已经睡了。我睡在高床上,乘着灯还亮着,我翻开日记本,很快地写完了今天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