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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徐家门秧歌场

今天是正月十二,是徐家门的秧歌摊子,这伙秧歌还是晚上耍,估计过不了两年,也要改革的。现在大多数秧歌都变成白天了。

傍晚时分,我便和张乾两个随着大队人马出发。一路上,锣鼓声不绝于耳,人们都是笑脸相对,对当前的生活相当满意。

我也是小孩心性,别提多开心了。以前一直耍秧歌的,对秧歌这种民俗集体活动特别喜欢。随着时代发展,很多老旧的娱乐方式逐渐被现代化的娱乐方式所替代,我觉得,从一定角度来说,这是人类文明的一种遗憾。现在比我们小的小孩,大多喜欢待在家里看电视,玩游戏,不但身体得不到锻炼,对眼睛的伤害是不言而喻的。

我抬头望了一下天空,暮色逐渐漫来,南边一轮月亮挂在空中,寒风从耳旁吹过,田野逐渐被暮色填满,感觉像一团毛绒绒的地毯。

我知道,今天晚上她也会来的,我是抱着能够看见她的心情的。我也控制不住自己这种欲望,或许,感情的事就是这样难以说清楚的。

人流从四处走来,田间小路,山野沟壑,到处都能听见欢快的人声。不一会儿,坐落在这片山坳里的敞地里便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在高处一块田地里搭建着宽敞的帐篷,作为临时戏台,此时上边站满了人,等着一队一队的秧歌前来转场子。

以前的秧歌队都会到愿意招待秧歌的人家去吃饭,那时人们还相对迷信,觉得秧歌是代表着神的意志的,能招待秧歌也就能带来好运。特别是那些家庭出现过变故或者大大小小有点问题的人家,特别喜欢招待秧歌。

徐家门这里还有招待秧歌吃饭的习俗,因此,大多数秧歌还没有到场,只有本窝子的秧歌守着旗门,等着接待别队的秧歌。

老远我就认得了黑鹰曲的秧歌队,很多熟人都在里边,看到大队人马过来,我的心就跳了起来。我知道三儿一定也来了。果不其然,人群中,我看见穿着白色棉衣的女孩,那么青春,显眼。

我依旧远远望着她,不敢前去打招呼,任思念像过街的风,冷冷地吹着。一直到秧歌进场结束后,在乱糟糟的人群后边,我望着她的后背,内心无法言说的悲伤。我是多么喜欢你,三儿,两年来,这种感情的势头似乎没有停止过。

等到唱戏的时候,我看见她一个人蹲在田埂上,远眺黑夜的尽头,忽然双手抱住了头,愁眉苦脸的,好像有心事。我看到了这一切。我感到心痛,我不愿看到她不快乐,我真想过去安慰一下她,跟她说说话,但她昨天那种态度,令人望而却步。但我无法抑制这种冲动,毕竟现在是她一个人在那里,就算她对我依旧态度恶劣,多少我也没那么难为情。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我走了过去,她没有看见我,等我到身边时她都没有发觉。我尽量语气委婉地说,你也来啦?冷吗?

她抬起头,瞟了我一眼,站起身头也不回就走啦。走了,走了,头也不回。我仰头,任泪水迷住了我的眼睛。居然连一句话都不给我,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就那样不齿于人?

我不知道秧歌是怎样结束的?又唱了几出什么秦腔?我深深地望着无尽的夜色,脑海一遍又一遍回忆着以往的点点滴滴,我明白,一个人的感情,在茫茫宇宙,又算得了什么呢?我深信不疑的所谓神灵,或许名存实亡了吧!若然,神灵怎么会忍心看我如此悲痛而枉顾于我?

就让一切随着夜风消散吧。三儿,但愿你永远健康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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