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象牙塔中的完美世界不同,现实的社会里,没有那么多“我以为”,因为上帝会说“我不要你以为,我要我以为”。所以圆子的有时候的自我怀疑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每一个经历了从校园到社会的毕业生都会经历这个过渡阶段,从自带主角光环的骄阳,转换为现实主义大厦的一颗钉子。——楔子
一大早,圆子一行六人上了一辆七座别克,踏上前往蓝色清真寺的旅程。湛蓝的天空、碧绿的海岸、健硕的棕榈树和金光闪耀的宫殿,美景在人眼前铺陈,度假的气息让人愉悦。奥斯曼王朝的蓝色清真寺原来是灰蓝色的。两万多块蓝色调的彩釉瓷砖在内壁镶嵌,透过正中央圆顶两百六十扇窗户的阳光照射,金蓝交灿。而离得不远的圣索菲亚大教堂也平分秋色,外墙面的粉色砖墙和红色拱圈墙壁如玫瑰般绚丽,美得令人窒息。
圆子和东哥他们也入乡随俗,带着鞋套,裹好门票处分发的头巾,进入清真寺里面参观,有不少在做礼拜的教徒,也有像他们这样走马观花的游客。东哥终于被发现是个洁癖,对于表达上永远言简意赅的直男来说,他连续说了三次:“你们有没有闻到臭脚丫子味?”说明他是真的介意这个味道。同行的芃姐问:“东哥,你什么星座啊?”“处女。”“哦,难怪了。”众人皆笑。
在圣索菲亚博物馆里,圆子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冲击感,不仅源自于她在史书上看到的拜占庭帝国历史,也不止于国关文传的课堂上老师讲过的东西文化差异、文明的冲突和战争的残酷,她感觉眼前这座雄伟的圆顶建筑她似乎曾经到访过。那些刻有东正教圣文的石雕,那些工匠私自留下的暗语,那些后来融合了***教的古兰经大圆牌上的神秘文字,那些殿宇中的暗道,无不让她感觉到熟悉。可一千五百年前的她在哪里呢?拜占庭式大圆顶下,竟然没有一根承重柱子,全靠希腊式十字架的结构和外部的墙面承重。圆顶下,巨大的水晶吊灯和镶嵌着各色大理石的马赛克,透过拱形立窗的阳光,照得圆子头晕目眩。
东哥总能细心地发现圆子的不对劲:“怎么了?”“没事,水喝完了。”“先喝我的吧,别嫌弃。”圆子接过东哥的水喝了一大口:“谢谢”。正午烈日当头,在古罗马赛马场和希腊方尖碑下,两个人把影子踩在脚下,东哥看圆子一路当导游有些体力不支,把托普卡普老皇宫的参观往后推迟了,带她先去码头吃东西。
一路上,东哥帮圆子打阳伞,这是几天来两个人接触距离最近的时刻。东哥有些不自在,圆子察觉到了就尽量往前快步走,跟东哥保持半个身子的距离。路上圆子看到了一个冰淇淋的小摊很有特色,广告板上的冰淇淋画风很小清新,而老板长得像烤肉师傅,圆子被这种违和感吸引过去:“How many flavors do you have?”老板打开馕坑一般的盖筒,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西瓜、草莓、菠萝、香蕉,还有牛奶和巧克力。”圆子一听是基本款,和她在意大利吃到的薰衣草、栀子花和开心果口味的差远了,就摆摆手“谢谢!”。而东哥看圆子问了半天,以为圆子很想吃:“你要什么味的,我请你吃。”圆子不愿驳东哥面子,就说“西瓜的,你也选一个口味呗。”东哥:“我不爱吃甜的,一个就够了。”圆子:“两个球比较划算呀。”东哥:“那好吧,你还要什么口味?”挖冰淇淋的师傅乐了,他听懂了西瓜,已经抹好了一个球,圆子:“你选一个啊,你不尝尝吗。”东哥:“牛奶的吧。”圆子举着西瓜牛奶口味的双球冰淇淋,自拍了一张照片。这次东哥成功躲开了。
品尝了土耳其烤牛肉后,他们登上了去往托普卡普老皇宫的游船。行驶在海面上,导游介绍着这一边是亚洲,那一边是欧洲。酒足饭饱的圆子站在船舷,用手里的相机拍个不停。而东哥则是很淡定地坐在座位上,若有所思。如不是海风阵阵送上清凉的浪,圆子真觉得自己就在画里,与蓝天和海水仿佛融为一体。在这个欧亚两重属性的国度,圆子觉得女生和男生也绝对是来自两个不同的星球。就像东哥,明明挺关心自己,却又在很多时候逃避自己,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想那么多干嘛,奥斯曼帝国建造的大皇宫等着我们呢。进入海边的皇宫,海边的花园、希腊式的喷泉、宫殿内雍容华贵的装饰、中国明朝的瓷器,让人不觉为之赞叹。而吸引圆子的是宫殿里的大镜子,她很开心通过镜子抓拍到他们六人自然状态下认真参观的样子。还臭美地冲着入口处的镜子:“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子?”东哥冲着镜子揶揄:“赵圆子呗?魔镜你不要骗人了。”圆子白了东哥一眼,我的直男啊,不怼人你会挂掉吗。
在结束了文化之旅,去国际大巴扎逛游的时候,圆子发现大多数商人都会讲中文,尤其店铺越大中文讲得越地道。东哥因为听到导游提示要在购物时注意看管好个人财务,就格外谨慎小心。东哥对于小刀、军壶的纪念品比较感兴趣。他说她姐姐想让他买个特色手包回去,圆子来了兴致,“好啊我帮你看。你姐什么性格?”东哥想了一秒钟:“跟你差不多吧。”“是亲姐么,这么随意。”思考中的东哥像是一个中式雕塑:“亲姐,真的跟你差不多,话多,鬼点子多。不过我姐已经订婚了,不像你还没谈过恋爱。”圆子一提到母单的这个问题就炸:“你不也一样么,还说我。”瞬即拐进巴扎里一家卖包的小铺。
她看中一个小手包,还挺符合东哥的姐姐要求的地方特色,“How much is it?”指着那个包问价钱的时候,另一个不知是不是这家店面的外国男子用手臂和自己的身体撑在狭小的铺子门口,背对着面门把东哥挡在了外边。圆子见状有点害怕,怕东哥找不到自己,而且门口那个大胡子看上去来者不善。于是圆子故意放大声音:“I want to see that colorful one on the shelf, can you take it down?”门口东哥还真是根据声音找到了圆子,他看见门口那个男的姿势很怪,于是边走过去边大喊:“赵圆子!你乱跑啥?”说着已经来到了那个高他一头挡在门口的男的面前,看也不看他就往里迈,那气势像是要从那男的身上踏过去似的,男子闪到一边,走的时候还不忘说一句“Magic mushroom, want some?”。
圆子又惊喜又感动,她悄悄问老板:“Do you know that guy, who has just gone?”老板说他是地头蛇,专门在这一片混的,还是多注意吧。圆子问东哥“这个行不行,你姐会喜欢吗?”东哥说:“行,买完赶紧走。”老板看东哥在交钱,就把手包交给圆子,她让老板包装起来,老板对东哥说:“You have a good girl friend. Good at bargaining!”圆子:“听见没,给你省了不少银子呢。”老板送他俩出小商铺。东哥说:“谁是我女朋友。我可没有一个注意不到危险的女朋友。”圆子笑笑,“为这次你替我解围,你可以让我帮你做件事儿。”东哥:“我没什么要你帮的。”圆子:“这可是你说的!那走,陪我寄明信片去。”当东哥抿着加了糖的土耳其红茶,看着圆子在红色大信筒前的小桌子上奋笔疾书时,他不自觉地笑了一下,似在为此刻的安然。
夜幕降临,六人度假小分队来到了预订好的卡帕多奇亚洞穴酒店。小花园很让人喜欢,草坪里有一片粉色的月季花圃,葡萄架下的室外座椅正好够六人玩桌游。酒店外表看是华丽的巴洛克式风格,房间内部却像窑洞一般有些潮湿的凉爽。屋顶和地板很有特色,都是陶土质的,起居室的电视旁有虎皮树一般的绿色植物,洗手间中还放着土耳其特色的小雕塑。地下半层的自助晚餐也很丰盛,老板还展示了他珍藏的地下酒窖干红,于是六个人买了一瓶,一人一杯,正好喝完。
酒足饭饱,老板说:“你们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会叫你们起来。热气球需要借助清晨的山风才能放飞。”
半夜,圆子给对面山上的音乐声吵醒,看同屋的姑娘睡得正香,就自己查了查:卡帕多奇亚赶上礼拜日,即使是夜间也每隔一小时都会响起诵经祈祷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