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惨叫划破夜空,发出了最后警戒,不过突袭的队伍已经离军营不足十丈,在杨再兴带领下全力冲锋,只一个回合便冲进了盛国大营。
杨再兴一脚踢翻大门所架的火盆,大火瞬间点燃了军营大门,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将架在各处的火盆踢翻,同时将早已准备好的火把引燃后,丢在帐篷和堆积的粮草中,盛国军营到处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天约有丈许,许多盛国士兵还未从睡梦中清醒,已被烧成了一个个火人,他们发出的凄厉叫声,与军马受惊后的嘶鸣混合在一起,飘荡在了盛国的军营中,激起了更多的恐慌。
杨再兴手持长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领着周都监与几位押队官一路往中军大帐杀去,即将杀到中军大帐的帅字旗下,突然被好一大群重甲武士拦住了去路。盛国将士也算强悍,半夜被人突袭,居然围绕中军大营能如此迅速组织起了抵抗的力量,拦路的这些武士全身罩甲,列阵整齐,临危不乱,应是大军主帅身边的精锐侍卫亲军。
被这么一阻,周围的盛国败兵已源源不断往大帐下的帅字旗聚拢,杨再兴踏前两步,一招“柳絮纷飞”使出,枪尖上银色的寒芒如飞扬的柳絮般炸了开来,挡住了不断涌来的败兵,同时对周都监几人喝道:“你们速去破阵,斩杀敌方主帅。”
周都监心中早生退意,现在杨再兴无暇顾及于他,于是拔剑在镇前随意挥舞了几下,趁着人多混乱,想悄悄隐入乱兵中。还没走出两步,背后响起两声“嗖嗖”破空声,他赶忙拿剑挡开了力的较近的那件暗器,结果另外一件暗器后发先至,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扎穿他的喉咙。
其他几位押队官杀入重甲武士中,没想到重甲武士人数不多,但人人披了三层甲,刀剑极难砍穿,自己反而被团团困住。
杨再兴见迟迟不能破阵,便舍弃了阻拦涌来的人马,足下发力,如一只大鹏鸟跃过所有人,长枪直接往躲在最后方的盛军主帅刺去。
随即几位持大斧、长刀的盛国护卫勇士也跃向杨再兴,杨再兴一招“回首望月”,双腿使出连环踢,将几位护卫逼开,然后腰上用巧劲,长枪仍旧往盛军主帅刺去。
就如此稍稍迟滞了一小会,几位持铁盾的重甲卫士已挡在了杨再兴出枪的路径上,杨再兴的长枪在铁盾上一点,往后跃了开去,也掉入了重甲武士的重围中。
杨再兴同是杨家后人,不过他与乃弟不同,学的是杨老令公六子杨延昭所创的写意枪法,此枪法更注重“点、挑、圈、拨”,舞起来古朴飘逸、惊若游龙。此刻他手中的长枪飞舞,枪尖的寒芒精准点在了重甲武士的喉头处,一枪毙命,连杀多名重甲武士,可惜却一直未能突破那几名武功高强的近身护卫。
这厢僵持不下,随着盛国军队渐渐从混乱中恢复,部分楚州厢兵也开始萌生退意,扔下手中兵器想偷偷混入到处乱窜的盛军当中,而步军营的军士仿佛杀红了眼,只要有人逃窜,无论是楚州厢兵还是盛军士兵,统统砍翻在地。
随着败兵的不断收拢,盛军抵抗的力量如滚雪球般快速增长,杨再兴取下背上的大弓,张弓搭箭,往夜空连射三支火箭
夜空里升起三支火箭,仿佛大戏开幕的序曲,埋伏好的200多人大喊着列阵往盛国军营杀去,在火光的映衬下,200人冲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在局势危机,间不容发之际,埋伏的大军及时杀入,让对面的盛国人一愣,气势上顿时减弱不少,趁此机会杨再兴持枪突入,一路杀穿重甲武士所列的阵型,电光火石之间又连挫那几位已达二流高手境界的护卫勇士,接着手中飞刀洒出,精准射中了几名持盾卫士全身少数几处未覆甲的眼睛中,最后拔出佩刀一刀将盛军主帅的首级削下。
被杨再兴超强的武艺与惊人的气势所震慑,在主帅被当场格杀后,盛国大军终于彻底崩溃,逃的逃,降的降,自相踩踏而死之人无数。
等战斗结束,杨再兴命人收拾战场,将营中残火扑灭,再将盛国战俘收拢在一起,自己则来回巡视,是否还有遗漏的敌兵。
不一会一位亲兵上前禀报道:“报将军,此次俘虏盛国兵马300多人,该当如何处置?”
杨再兴眼中凶光一闪,直接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这一幕正好被旁边的方城瞧见,也顾不得上下之别,方城上前拉住杨再兴道:“我们乃泱泱华夏古国,怎能随意杀降,那与蛮族有何分别。况且这300俘虏带回楚州,也许能换回不少被掳走的越国百姓。”
杨再兴有些不悦道:“这就是你对待上官的态度吗?我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教。还有记住,在战场上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方城脑中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仍旧不愿放手道:“那些一起随你打前锋的楚州兵呢?你一开始就没想他们活着是不是?”
说完方城又转向一边的亲兵吼道:“楚州厢兵还剩多少人,刘都监人呢?”
亲兵看着杨再兴和方城,左右为难,欲言又止。
杨再兴脸色一沉,说道:“报!”
“背嵬步军营死伤108人,楚州厢兵此一役全军覆没,刘都监壮烈殉国。”
方城胸中愤怒难平,大喊道:“你个侩子手,杀人狂魔,连为大越保境安民的人也下得去手!你心中还有是非良知吗!还有曹。。。。”
没等他说完,杨再兴将方城重重推开,踏步上前抓住他的领口,徒然间全身杀气弥漫,脸上的刀疤忽明忽暗宛若地狱恶鬼般一字一句道:“给我记住射阳之役死的所有人,所有的人!他们都是大越忠烈,自愿慷慨赴死,为国而殇。收起你的妇人之仁,你的自以为是会害死方帅,害死武卫军!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后,杨再兴放开方城,喘了会气,待心情平复后说道:“我已查过当晚护送黄琦一起逃走的还有几个楚州兵,你最好说出他们最终的藏身之所,武卫军容不得有一丝一毫威胁存在。还有私放钦犯,五十军棍,顶撞上官,三十军棍,我暂且记在账上,等你小子有命回临安再一并处罚。”
说完后,狠戾的眼神不经意的扫过了不远处吓呆的呼氏兄弟。
方城则牛脾气上来,恨恨的瞪了回去,以示无声的抗议。
杨再兴不再理他,转头吩咐亲兵道:“将俘虏处理完后,传令全军在此集合。”
惨叫声和求饶声在旷野间传了开去,只是转瞬间就消散于茫茫黑夜中,方城突然全身充满了无力感。
“此次出征,我已立下军令状,必死守楚州城,如今我从盛国俘虏口中得知敌人大军正在围攻楚州城,楚州城的危亡已是千斤系于一发,我们今夜就要挥师西去,救援楚州。”
杨再兴宣布立即前往楚州的消息后,幸存的步军营将士们只是默默挺直了疲惫的身躯,脸上坚毅的神情甚至没有一点波动。
杨再兴满意的点点头道:“好,我知诸位心中疑惑,可惜方帅将令在此,背嵬军自当一往无前,何惧马革裹尸,为了大越前进,武卫军万胜!大越国万古长青!”
众将士跟着怒吼道:“为了大越!万胜!万胜!”
国之所在,道之所存,虽千万人吾往矣,这就是背嵬军的军魂所系!
誓师完毕,路谦正好带着安墨染赶到,听说杨再兴欲连夜发兵救援楚州,路谦只是捋了捋自己下巴的山羊胡笑道:“还请杨将军安排一辆马车,别把本官的一把老骨头颠散就行咯。”
而安墨染则是跑到方城身边,可怜巴巴的拉着他的衣袖,轻轻喊了声:“公子”。
杨再兴深深看了一眼安墨染。
方城心中一惊,将安墨染护在身后,“有我在,你休想动她一根毫毛。”
“军中私带女眷,再加二十军棍。”
顿了顿,杨再兴又转头对路谦说道:“末将早已备好马车,只是要委屈路郎中同这位小娘子挤挤了。”
路谦笑呵呵回道:“本官不才,比不上杨将军的大仁大义,不过这点小事,还是无妨,无妨的啊,哈哈!”
步军营一路急行军,天将亮时,只距离楚州城50公里,这时斜刺里冲出一只队伍拦住了去路。
众将士正欲打起精神应战,对方的首领单人打马往步军营而来。
远远见到来人穿一身天水碧色的武士劲装,外头再套了间宝蓝色稠衫,腰间别了根黑色皮纹笏头带。走到近前才看清原来是个容貌俊美的女子,脸上镶着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炯炯有神,两道剑眉直插云霄,而那腰肢随着马儿摇摆,宛如弱柳扶风。另外头顶上用发带绑了简易的发髻,发带的末梢随风飘摇,虽是女子却打扮的气宇不凡,英姿勃发。
那女子径直走到杨再兴跟前才停下,也不下马,在马上拱手道:“在下姓顾,名黛远,这500多儿郎都是北方义军“靖边军”的兵马,我们已在此等候将军多时。”
杨再兴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冷笑说道:“靖边义军?我瞧顾娘子的打扮,还以为是官家小姐领着家丁奴仆出城游玩打猎呢。既然是义军,为何还要拦住官军的去路?”
顾黛远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我等佩服将军忠义,故有一句良言望将军纳谏。”
杨再兴皱眉道:“你话快说,本指挥的耐性可不太好。。”
顾黛远凤眼一横,妩媚笑道:“将军且息怒,昨晚探马回报杨将军大破盛国大军,我便想着将军定会带人回援楚州,可现在楚州已被千军万马围成了铁桶,我们不愿忠义方家军的将士前去白白送死。”
“你们号称靖边军,却不思靖边安民,口中说着忠义,可知忠义二字如何写,快快让开,本指挥没空再与你费口舌。”
顾黛远打马让开道路,露齿一笑道:“好,既然将军心意已决,我多说无益,儿郎们让路!还有杨将军莫要小瞧人,以后定叫杨将军心甘情愿为我牵马执鞭。”
杨再兴瞥了眼让道的靖边军,带着300多步军营兵马继续前行。
快到楚州城下,杨再兴下令全军暂且停下休息,亲自领着几条探马前出楚州城,实际勘察战场情况,顺便探探对方埋伏的警戒暗哨。
方城随众人席地而坐,从口袋中摸出点干粮边吃边低声对呼氏兄弟道:“黄知州的事情,你们俩嘴巴给我守住咯,谁透露出一星半点消息,谁就不是我方城的兄弟。”
呼氏兄弟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
方城昨晚吃了一瘪,争强好胜之心渐起,又说道:“昨日被杨再兴那厮小瞧了,待会冲击敌阵,我定要冲在阵头,让他见识见识正宗方氏枪法的威力,你们俩拿盾在边上多护着点。”
呼天义道:“今日一战,凶多吉少,方头你可悠着点,后面马车上和临安府可都有人在等着你呢。”
方城一拍他脑袋道:“上了沙场,咱大老爷们便不能被儿女情长给绊住了,你瞎想什么呢。”
两人闹出的动静有点大,惹得其他人纷纷侧目。三人赶忙收敛声息,眼观眼,鼻观鼻的默默吃着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