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中,黄兴华加倍努力学习,从不懈怠,每晚都灯火通明,奋笔疾书,终于,在距离全国中学生特长大赛还剩一个礼拜时,他对《三字经》的理解程度突破60%的大关。
他首先去拜访了师傅白猿老人,后者让他和箭猿来一场射箭比赛。比赛的结果是平手。
白猿老人扶须道:“看来你的力道已经可以媲美于箭猿了。”
“全靠师傅栽培。”黄兴华道。
“过分的自谦,是对真理的背叛。”
听罢,黄兴华笑苦笑了番,师傅乃是隐世高人,对事物的看法往往和常人有所差异。
白猿老人示意箭猿把棋桌搬来:“今天高兴,和为师下两把棋。”
“是。”
师傅的棋艺之高超,这世间绝对寻不出第二个来。黄兴华每次和他动棋都如同陷入宇宙洪荒之中,无法自拔。
月色下,老猿巷披上残缺不全的银装,好似这残缺不全的、处在黑暗中的时代。
比起鸡谷山来,老猿巷的景象更为奇异。如果说鸡谷山是最热闹的白日景区,那么老猿巷便是最死寂的黑夜异景。
一百多只猴子犬牙交错地倒挂在连根树上,凝视着庭院中的棋局,长尾来回抚摸其它猴的下巴,揣摩着下棋二人的每一步,似乎是想偷师学艺,又像是围观比赛。
半个小时后,黄兴华输掉棋局时,才发觉自己四周围着一群全神贯注的猴子。
“师傅,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家。”
白猿老人闭上眼睛,微微颔首:“明日开始,好好跟你在学校的老师补补历史,你也该承担点东西了。”
“多谢师傅指教。”言语间,黄兴华躬身退出院子,并帮师傅把门关上。
这个世界上的某些极其惨痛黑暗历史是不会完全公之于众的,但这毕竟不是空白的百年历史,存在被知晓的可能性。
当然,这些历史的知情权也不是一般人能获得的。这是一种背负、一种灵魂的共鸣、一种永生不灭的深刻记忆。
只有被历史研究者认可的人,才有资格完全地知晓那样的历史。
翌日,黄兴华按照师傅的指示,来到班主任乔山的办公室。
后者站在窗户前喝茶,远远就听到了来访者的脚步声,待到脚步声停止,他放下茶杯,背对着来访者:“是兴华吧。”
“是的,老班,我来,是为了背负国家的历史。”
乔山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你考虑好了吗?”
“请老师赐教!”
乔山盯着自己的爱徒:‘我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天。’打从高一上学期开始,他就把黄兴华选为民族悲剧历史的背负者。
“你能有这份觉悟,为师甚是欣慰。”
乔山花了几天的时间,带着爱徒游走四方,并详细地向其述说华唐国的苦难史、革命先烈的抗争史,好让其感同身受。
当抵达一处埋葬着三万五千革命烈士的战场时,黄兴华看着一片焦土,流出了热泪。
此刻,他仿佛穿越到了那个炮火轰鸣的时代,和先烈们一起浴血奋战。此时此刻,他的爱国信念浓郁到了极点,他发誓要为国家献身,而不是平平淡淡地老死。
……
全国中学生射箭大赛开赛的前三天,黄兴华穿着藤城中学的校服,在老师和两位老友的陪同下,去参加比赛。
在并不拥挤的动车站,三位老友彼此拥抱。
陈平淡、黄兴华、寒凝雪把手叠在一起,大喊一句:“未来,是我们的!”
对于学生们的自信,乔山表达了赞扬,并轻轻拍了拍陈平淡的脑袋:“你该努力了!”
后者嘿嘿一笑。
黄兴华此行的目的是一千多公里外的魔都城,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想起了班主任对他的嘱咐。
“魔都是全国经济中心,你到了那里,带着浓重的乡音,可能会受到某种不公正,但你要记住,你现在是一个沉重历史的背负者,不论遭遇到什么样的冷嘲热讽,都要表现至始至终保持君子风度。”
那时,黄兴华的脑海中闪现出了武不甘的忠告,某些学校可能会对针对自己。
“老师放心吧,我去魔都是为了比赛,而不是惹麻烦。”
从今天起到全国中学生射箭大赛结束前的这段时间,全国将会迎来一次交通的小高峰。无数选手、观众、媒体都会入驻魔都,切身体会这场盛大的赛事。
古人六艺之中,就有射这一项。热武器时代来临后,射箭退出历史舞台。但是在热武器对敌人无效的今天,射箭再一次成为了人类最有效的远程攻击手段之一。
射箭对读书人的预判、专注、臂力,甚至是对知识水平的运用,都有很苛刻的要求。所以,射箭是判断一个读书人综合素质的重要指标,尽管读书人的主要武器并不是弓箭。
十分钟后,动车抵达了外省的第一站,川流不息的人群涌上来,一个胡子拉渣的青年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到黄兴华身旁。
后者不经意间瞥见,这位青年手上的车票——旅途的终点也是魔都,而且,他身上所穿的外套,似乎是一件中学校服。
黄兴华心中出现了一丝疑惑:‘莫非他也是来参赛的?’
待到胡子拉碴青年把行李物品摆放整齐,黄兴华勾勒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你好,请问你到魔都,也是去参加全国中学生射箭大赛的吗?”
虽然胡子拉碴青年看上去有些高冷,不好打交道,但骨子里却是个热心肠。他很主动用双手握住刚刚向他打招呼的旅客:“是的是的,你好你好,我叫不迷路,请问。你的尊姓大名是吗?”
“尊姓大名不敢当,在下姓黄名兴华!”
不迷路竖起大拇指:“兴华,好名字啊!有寓意。”
虽然不迷路看起来给人一种高冷的感觉,但实际上,他非常地健谈,话闸子一当打开,就会如同滔滔不绝的黄河之水,永无枯竭之日。
他整整讲了半个多钟头都不带喘气的,从这位新朋友口中,黄兴华不仅知道了他七大姑八大姨叫什么、做什么,甚至连他们现在住哪,联系方式是什么都一清二楚了。
在对方的喋喋不休中,黄兴华的思绪飘回了今日上午母亲在家中叮嘱自己的情形。
那时,母亲穿上了最庄重的礼服,远胜于所有名门贵妇,艳压群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