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绪那天什么都没回答游知非,她俩只是静静地对视着又窥探着。陈绪想看见游知非的内心是否有意和她抢男人,游知非却只是为陈绪的爱感到不值。人总是陷入假想的紧张中,游知非其实看出来了,陈绪将她视为了假想敌,仿佛自己变成了小说里恶毒的女二。可现实里,除了为你伤心劳神的朋友,除了与你利益相争的同行,除了爱而不得烂醉街头,早就少了清朝埋麝香的悲剧,早就没有真命天子,全世界独一的爱人。
“我们不过是‘还算适合’,何必弄的这么不舍?”那天,游知非也是这样和红着眼睛的兰巍牧这样说的,不过这是后面的事情了。
镜头还是拉回到当下的吻手礼之后,
“等等,进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啊。你刚刚的紧张不会是演出来的吧?”知非挑了挑眉毛,一脸严肃地看着巍牧。
“不,齐若鸿是真的失联了,他在电话里的情绪不稳定,之后也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他如果真误入了沙漠,也只能看命了。”
“我内心总觉着他不会这么轻易去寻死的,为一个女人,太不值当。他可能只是去安静两天,找了个无人的地方而已。毕竟他以前也干过这样的事,他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才华还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他就不会轻易离开。”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你当我老婆什么的再合适不过了。你心思如此缜密,情感如此丰富正好和我互补。”
“你不要捧我,我会膨胀的好吧?外加怎么又变成老婆了?你这种得寸进尺的功夫真的没的说。我只是替你分担火力,陈绪到时候知道了你和我在一起了,可能会把我处理掉。”
“哦,对了。我刚刚也想问,你怎么在这里呢?难不成你们大学老师还要负责伺候女明星起居?”
“不,我只是助理。替她整理资,对外交接啊什么的。这部戏里外国人也有,我就偶尔做做翻译。”
“哦,说起来你见过她身边有个男人没有?听说是一个网文专家,笔名叫游乐王子?”游知非听完之后,表情震惊了一下,
“我倒是没太注意,她身边的男人可能行踪也比较隐蔽吧。而且一个写书的会连拍电影也跟着吗?”
“按理来说,应该会的。因为是自传的话,不应该与她一直保持着心灵上的高度契合吗?我觉得多接触总归是没坏处。”
知非尴尬地点了点头,连忙换了话题,“那现在警察有想办法搜索齐若鸿吗?虽说我觉得没问题,但是这件事情毕竟性命攸关。即使我再了解他,也无法保证他是不是会变化。”
“在电话里,他说他爱惨了陈绪,还给她写了封所谓的情书放在床头,但是陈绪昨天晚上喊了一晚上我的名字。所以他说他内心受挫,打算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陈绪。”
“嗯,只是离开而已嘛,还没有寻死觅活的,那就还好啊。”
“但是他在这个城市的事业才刚刚开始,人脉建立起来多不容易啊。而且现在失联,这么大个地方,大海捞针。”
“那你快去派出所做笔录吧,毕竟一个是最后见过他的人,一个是最后跟他通话的人。要如实相告,不得隐瞒,他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要像复读机一样告诉警察。”
“嗯,好的。那我先去,你在这里等我。”游知非一转头边看见了脸色阴沉的小羽,显然她并不满意兰巍牧这种招数,也更不满意游知非和兰巍牧在一起这个事实。
“小羽啊,陈大情绪还稳定吧?”
“游小姐,陈大是我们内部的称呼。您一个外人还是叫陈小姐比较好。她好不好也无关紧要,我们与您的合同快要到期了,也希望您能够给我们拿出最理想的作品。我还有事,恕不奉陪。”小羽仿佛黑化了一般,离开了走廊。
游知非看着小羽离开的身影,无奈地垂下了眼睛,她何尝不知道陈绪的痛苦,却又抵御不住兰巍牧的温柔。她知道事情如果没有她,也不会有不同。陈绪所谓的爱还是太过宏观了,她试图占据所有男人的心脏,却又希望身边有一个男人可以容忍她的任性,理解她的痛苦。真该找个时间和陈绪好好结束一下这个合同关系,在齐若鸿回来之前,还要稳住两边的关系。
如果齐若鸿当真突然长大,或者他从风沙中归来的那天,希望他能紧紧抱住陈绪。这种紧紧的感觉是把她当成全世界的珍惜,而不仅仅是贪恋她在床上的馨香。
游知非在陈绪的房间里逛着,她的床边放着一个药盒,里面装着一些安眠药。她皱了皱眉头,现在的年轻演员都这么失眠吗?可能只有她这种没心没肺的睡得就贼香。她正在皱着眉头的时候,陈绪被小羽扶着走进了屋,她的眼睛有着宿醉的浮肿,嗓子也有些哑,叫自己的时候都少了一份原来的骄傲感。
“游乐,我和兰巍牧谎称说你是男的,我都不知道你们认识啊。哈哈”
游知非看见陈绪就像这样无力地瘫在她旁边,床上又多了一个印子。她甚至都听出来她声音里的苦涩,她肯定见到了刚出来的兰巍牧,而当她再次凑上前去的时候,却可能只听见了他询问游知非的消息,她仍然得体的微笑,甚至可能俏皮地回了一句,“想来挖人?没门。”
“嗯,我们认识,我们相过一次亲。”
“啊,你们相过亲啊。他人好吧?是不是长得就是一副我男人的样子?”
游知非撑头看着躺在旁边的陈绪,她的嘴角还在微笑着,“是的,跟你看起来很般配。”
“嘿嘿,我就知道啦。他今天看见我,问我关于你的事情,我说你是我的朋友,不能让给他。”
“嗯,这个时候还要耍小孩子脾气,你真是无法被格式化。”
“你猜他怎么说?”陈绪说罢这个话也转了过来,撑着头侧躺着看着游知非的眼睛,她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带着温柔的笑意,浑身上下散发着少年的味道。
“他说,你是他女朋友。”陈绪说完这句话,眼睛泛起了泪光。她硬撑着眼睛一直看着游知非,直至泪水顺着眼角和鼻翼慢慢地勾勒她脸的轮廓。游知非仍然保持着那副浅浅微笑的表情,只是她的眼睛也开始变红,她吸了吸鼻子,吞咽了想说的安慰,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如不说。
“我就是太幸运可能。”
“不,游知非,你不是幸运,你是幸运得让人嫉妒。你能获得我声嘶力竭都无法获得东西,你能拥有我花了五年都拥有不了的高度,你为什么要这么懂我呢?你为什么做什么事情都这副面无表情的死鱼像啊!你爱他吗?你爱他吗?”陈绪开始愈发大声起来,边上的小羽听得胆战心惊。
游知非的眼睛开始变得像湖水一般沉静,她顺从陈绪对她的猛烈摇晃,枕头打闹,她看着她砸碎了酒店里所有能砸碎的东西,她看着小羽窝在角落里抱着头。她太能直接体会到陈绪的绝望,她仿佛不是失恋,她仿佛是天塌了。直至她筋疲力尽了,站在游知非面前胸脯剧烈起伏着。
游知非的电台里曾经有人点播过一首歌,在刚刚陈绪发疯打闹的时候,游知非脑袋里只有无限循环的女声,
But hear now, that I am trying so hard to make you love me.
And I am trying so hard to take it lightly.
Falling at the hand of a perfect man,
Those four walls now are the only place that I can breathe out.
“累了吗?小羽都被吓坏了,喝口水吧。”